第七十四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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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殿下看来可有解决办法?”在陈其猷看来,百姓的担子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而国库依然空虚,解决收入的办法似乎只有增税一条,但这无异又是饮鸩止渴。

    “有!”朱桓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其猷疑惑的看了朱桓一眼,见纪王似乎胸有成竹却又似乎不愿说出,瞬间明白有些话以纪王的身份不便说出来,即使是在自己这个老师面前。

    陈其猷猜的没错,朱桓的解决办法完全与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背道而驰,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将会招来杀身之祸。

    “先生对王垣的底细可清楚?”朱桓主动转移话题,问道。

    “知道一些,听说王垣少年聪慧,十五岁时就乡试中举,但此后连续三次参加会试皆落选,无奈进入国子监等待吏部议选,殿下也当知道如今的监生要想谋个好的差事,必须要向吏部官员进献,这已经成为了惯例。王垣家中也不富裕,靠着岳父借给的一点钱谋到了陕县一个下等县的知县。陕西那个地方其他监生唯恐避之不及,但王垣因不愿欠岳父的人情,遂硬着头皮前往赴任,蹉跎六年,考绩仍是中下,不得升转。后来索性辞官回京,想着再筹些银两谋个好位子,不料还是走了霉运,不知道中间哪一环节出错,被吏部挑选进了王府。”陈其猷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请罪:“殿下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先生不必介意,孤也知道府官难以升迁,一般的人都不愿被选中。”朱桓来到大明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还是清楚的。

    “太祖皇帝时对王府府官的挑选还是非常重视的,皆是从进士当中精心挑选,但到了英宗皇帝以后,朝廷对府官就不再重视了,进士自然不愿去王府做官,只能从国子监监生当中挑选,而府官升转又极难,所以哪怕是监生也不愿到王府。”陈其猷见朱桓并不怪罪,继续说道。

    “这么说王垣来王府中任职并不是自愿的?”

    “不是,应当是被吏部的人给戏耍了。臣被殿下举荐为长史时曾对吏部选中的府官做过一番调查,也跟他们相熟的一些人打听过,王垣原本打算谋一个南方中等县以上的知县,最后却被选进了王府,听说当时王垣欠了不少高利贷,被债主一直催债,才无奈随殿下来到荆州躲债。”陈其猷当年在京师认识不少人,许多情况都是托人打听到的。

    “这么说他与齐元嗣勾结是出于金钱的目的?”朱桓冷冷的问道。

    “不仅仅是钱,此人对官场十分热衷,一直想往上升迁,但府官九年一任,许多人进了王府意味着仕途基本就终结了。但也有例外,府官的考核掌握在巡抚和巡按手上,王垣勾结齐元嗣应该是为了能够攀上按察佥事齐同哲,以便能在考绩上加分。”陈其猷认真的分析道。

    “现在的关键是王垣究竟有没有攀上齐同哲?”朱桓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说道。

    “殿下,无论王垣有没有与齐同哲接触,殿下都不宜出面惩罚他。”陈其猷郑重的说道。

    “为何?”朱桓疑惑的问道。

    “首先,朝廷自有规矩,府官若犯错,王可向朝廷举奏,由有司查办。其次,王府的底细王垣多多少少掌握一些,如果把他逼急了难保会做出什么对殿下不利的事出来。”陈其猷委婉的说道。

    朱桓明白陈其猷的意思,虽然他就藩一年多来并无逾矩之事,王府增加护卫也都是经过皇兄崇祯同意的,但以皇兄的性格,只要听到些风言风语,就会引起他过激的反应,这是朱桓绝不想看到的。

    单单是与张镇芳等武将私下联系一事如果被发现,朱桓就只好打包行李去凤阳守皇陵去了,不到崇祯吊死之前别想再出来。

    朱桓对历史上藩王的处境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尤其是藩王与府官发生冲突会有什么后果。他记得鲁王宗系曾经有一位郡王平时喜好舞枪弄箭,有一次反贼攻打城池,这位郡王带领家丁上城池防守立下大功,连鲁王都赞赏有加。不料这位郡王日后与王府府官起了冲突,府官直接向朝廷举报郡王有异心,最后这位郡王被发配到凤阳高墙之内,但他始终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罪,在抵达凤阳当日就撞墙而死。

    所以,一旦被人举报心怀异心,下场多半好不了哪去。

    “以先生看该如何处置?”朱桓问道。

    “王垣先暂时不要处置,放松他的警惕。从齐元嗣处入手,弄清楚王垣究竟有没有攀上齐同哲再做打算。”陈其猷想了一下回道。

    “怎么从齐元嗣入手,先生详细说说看。”朱桓见陈其猷已经有主意,连忙请教道。

    “从盐税查起,荆州的食盐皆在沙市一带交易,自从湖广盐政改革之后盐税皆由盐课司征收,税课局不得插手,这是内阁通过的,而且湖广的盐税皆要上交到布政使司充做军饷。以齐元嗣手下这些巡拦的蛮横,看着每天这么大的食盐交易量能不从中捞一笔吗?”

    “没错,从其他方面查必然绕不过齐同哲,唯独食盐这一项是掌握在巡盐御史手上。先生果然是好主意。此事就拜托先生了,请宋一鹤大人严查齐元嗣等人有无私吞盐税。”朱桓拍手说道。

    “臣立即让人去通知宋大人!”

    江陵县城税课局衙门内,齐元嗣看着自秦老六以下四人皆躺在地上哀嚎,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

    “够了,不要鬼叫了!”齐元嗣用力在桌子拍了一下,怒吼道。

    秦老六等人顿时缩做一团,不敢再吭声,只得眼巴巴的向胡义瞧去。不料胡义却将头转了过去,假装没看到。

    “胡义,你来说,今天与你们动手的到底是什么人?”齐元嗣冷静了一下,盯着胡义问道。

    “大人,这小子身手确实有两下子,应该是个练家子。”胡义添油加醋的将过程叙述一遍。

    “本官不是问你动手的那一个,是他身边的同伴。”

    “这小子应该是城里的富家公子,小人明天就去荆州城打听打听,一定将那小子的底细弄清楚回来报给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走进堂内来到齐元嗣身边悄声禀报道:“大人,纪王府的王大人请您去摘星楼一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