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爷所说,川盐走私,对朝廷有害无利,如今朝廷正缺军饷,只要遏制住川盐走私,淮盐能在湖广正当销售,两淮盐课收入能够增加,正好解朝廷燃眉之急。”奚承运接过魏双凤的话头继续说道。
“封锁长江这并不难,这次跟本王一路南下的京营官军除了护送本王都荆州之外,另一个使命就是要剿灭走私的盐枭。不过诸位难道没有想过川盐为什么能将淮盐赶出湖广?”朱桓话风一转突然问道。
“这……”在座的几位面面相觑,不知朱桓此话何意。
“两位大人,对于陛下来说,川盐、淮盐并无区别,只要能给朝廷带来收入,陛下不会去过问湖广的百姓吃的食盐是来自两淮还是四川。”坐在朱桓下首的陈其猷突然说道。
虽然话由陈其猷口中说出,但代表的肯定是纪王朱桓的意思。
“陈大人,此话差矣!两淮每年为朝廷带来二百万两的收入,而四川一年只有区区的二十万两,两相对比,怎么也是两淮在陛下的心中更重要吧?”刘熙当即反驳道。
“刘大人,就目前来说两淮每年的收入并没有增加,而四川的盐课收入却有机会增加,不是吗?”陈其猷说完看着众人的反应,除了巡盐御史刘熙尚未反应过来,其余三人脸上皆露出震惊的神情。
魏双凤颤抖着声音说道:“难道王爷有意让川盐由私盐转正转为官盐?这如何能够?朝廷有明确规定,湖广属两淮售卖区。”
刘熙终于反应过来,看着朱桓说道:“王爷,下官反对这么做,如此以来两淮盐场将会更加入不敷出。”
“两位大人,莫要忘记陛下钦定的纪王殿下的职务是什么?”
刘熙、魏双凤猛然一惊,想到朱桓的头衔乃是兼任四川、湖广、两淮盐课大使,这么说陛下早就同意将湖广的食盐销售划给四川,是划一部分还是全部划给四川?
朱桓见陈其猷已经将他的意思都说出来了,缓和下语气说道:“诸位当清楚陛下为何要任命本王为盐课大使,此前从未有过亲王得到任命的。还不是因为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几个月前朝廷刚刚剿灭高迎祥,现在正是一鼓作气将反贼全部剿灭的大好时机,所以陛下能够破例任命本王也是从社稷安危着想,希望诸位也能站在朝廷的角度来想。”朱桓不动声色的敲打着众人。
“这……”在座的被朱桓一番话给唬住了,纪王都将此事上升到关系社稷安危的地步了,让他们怎么回答?
“奚、贾两位,本王今日特意让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两淮盐商有何难处。本王听说各位手上都有积压的盐引,是不是有这个情况?”
“回王爷,确实如此。不过这也怪不得两位大人,盐商们手上的盐引很多都积压多年了,有的手上连万历年间的都有,这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加上这些年盐场灶丁也少了不少……”奚承运站起来恭敬的回禀道。
“奚员外,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个。本王虽然之前并没有来过两淮,不过也清楚虽然灶丁的数量一直在减少,但每年的食盐产量却从未减少过,各位手上即使有盐引也领不到盐,那么这些盐都去哪了?”朱桓沉下脸来问道。
奚承运被朱桓突然打断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盐运使魏双凤。
魏双凤欠身回道:“王爷,每个盐场每年的产量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魏大人,此话不对吧?应该是朝廷要求的产量每年差不多,但实际产了多少,盐运司也并不清楚吧!”朱桓打断魏双凤的话,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对两淮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在这蒙自己呢。
“朝廷要求的正额盐每年都是固定的,但盐场生产的余盐盐运司却并无统计,所以造成了现在这笔烂账,谁都不清楚,两淮一年产多少盐。”朱桓严厉的说道,随即缓了一下,继续说道:“本王清楚这也不怪你们,是朝廷惯例如此,也不是你们能轻易改变的。”
“多谢王爷能够体谅!”魏双凤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感激的说道,刚才被朱桓打断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两位大人是两淮盐场的最高官员,两淮盐场每年产多少盐,又卖出去多少,这应该是你们份内之事。奚贾二位代表的是盐商,两位名下又都有多家钱庄,与盐场的生产者关系密切,本王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只要你们能保证湖广盐运司的食盐供应,本王不会插手过问。”
“你们二位可以回去跟众盐商讲明,湖广盐运司可以收购他们手上的盐引,有多少要多少,唯一的要求不能比川盐的价格高!”朱桓断然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王爷,淮盐的成本确实要比川盐高啊,盐商大多逐利,恐怕没人会愿意卖给湖广盐运司的!”奚承运听到收购的价格按照川盐的价格,顿时焦急着说道。
“参照川盐的价格本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湖广的食盐价格不能高的太多,否则老百姓吃不起有怨言。另一方面,食盐的运输不用你们盐商负责,盐运司会统一采购之后运到湖广,这样也为你们省去了运输的费用。”
“不用盐商来负责运输??”奚承运与贾韫对视了一眼,如果省去了运输的费用,他们这些盐商的损失不大,甚至可以留些利润,但是这是以牺牲水商的利益换取的,这些水商与他们盐商关系密切,许多水商都有在他们这借的货款,一旦水商活不下去,这些借款也就收不回来,最终还是会受损。
只是纪王殿下的态度很坚决,就算他们拒绝,湖广盐运司一样可以直接从四川运盐,如此两淮将会彻底失去湖广市场。
两害相权取其轻,作为久经商场的两只老狐狸,怎么选择才获益最大还是知道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意图,死道友莫死贫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