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老先生说完了书，人就散了大半。台下剩下的人又开始絮絮叨叨，有聊天儿的，也有说酒话的。
白云欢是跟着兰玉上到二楼老先生才开始说的书，等老先生说完了书，白云欢还在二楼。
扶着二楼栏杆认真听老先生说书的白云欢好像忘记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也好像忘记了身旁的虎牢主执兰玉。
兰玉注意到白云欢转过身望向楼下听书的时候，也不恼，就这么安静的站在白云欢身旁。
等到此刻白云欢这才回过神儿来，第一句话就是：
“玉儿姐，老先生说的这个人，可是真的？”
兰玉柔声道：
“是真的。”
不过兰玉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自己两人所立之处，一扇窗一片瓦，都是这个人的。
毕竟虎牢和百书斋，皆为枭门下辖。
白云欢痴痴地叹了口气，若有所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是在失望书中的故事已完，还是在失望自己一辈子也成不了那书中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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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下一张卖性命的书文并不要太久，白云欢划开指尖往一块黑玉上滴上两滴血的时候，心里泛起过一丝从来没有过的苦楚。
敢情自己的命，也如这般忒不值钱，一张纸就能写的下了。
不过白云欢倒也不悲观，当初决定要进这虎牢的时候，消息是打探清楚了的，虎牢的条规上也写得很清楚，虎牢死斗是不允许修士参加的。
要说没有更高一等的死斗场？
肯定不至于。
只是再高，白云欢知道自己打不过。
扶桑城不比水井镇扶柳镇，不是会耍几个花架子就能混口饭吃的地方，不管在凡人堆儿里自己身手如何得了，到了这修士遍地走的城内，做什么事可都得掂量掂量。
刚刚好是赶上上一个月的最后一段死斗，白云欢看过，自己能应付。
......
兰玉将那滴了血的黑石存入尺许的木匣，转身走出屋子，只留下了一句公子稍等。
按照虎牢的流程，最后一段的二人要在最后一段之前滴血存入黑玉，多少留个证明，至于生死状，那也只是白云欢想想。
在此之前，虎牢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最后一段之前就有一方先死了了的情况，毕竟这城就如此，发生什么都不是意外。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死去一方的位置就是枭门亲自安排了，也正是如此，兰玉也到现在为止也是不知道白云欢这次的对手是何许人也。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回来的兰玉手上少了装黑玉的匣子，但是多了一条长半尺阔几寸的木简，兰玉将木简交到白云欢手中。
白云欢没来得及看木简上的名字就正要道谢，可话还未出。
却看到兰玉转身就走。
......
白云欢没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本来和颜悦色让自己叫玉儿姐的兰玉出去半刻钟，再回来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白云欢叫她她也不应，径直朝着楼下走去，白云欢就趴在木栏杆上，看着兰玉小跑着跑开。
......
出了百书斋的兰玉原本温柔的脸上，有丝丝凉苦意。
半刻钟之前，兰玉去拿那本应早早送来的木简，可是拿到木简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送木简的人不是平日里一直与她共事的虎牢副执。
看到木简上所写的名字的时候，兰玉说不出来的无力。
也就是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兰玉就不想再看到白云欢了。
她很喜欢这个少年，不是男男女女的欢喜，而是那种在杀人买卖里看多了刀光剑影，突然出现一泓清泉的好感。
......
可是少年就要死了。
伤心不如不见。
......
回到了李府的白云欢先是去了一趟尹儿的屋子，小姑娘睡觉都快睡中暑了，估计是被子盖得太厚，整张脸红嘟嘟的，要不是白云欢把被子掀开了一个小角，小姑娘估计要被热到噩梦连连。
白云欢不用猜都知道，尹儿现在怀里，肯定是抱着自己给她换来的那个小木人儿。
之前也不是没试过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把小木人取下来，毕竟小孩子睡觉抱着个硬疙瘩木块，也不像话。
只是每次想把小木人拿下来放在她床头的时候，小姑娘准醒。
一醒了就盯着拿她小木人儿的人，谁拿盯着谁。
整得现在白云欢也不敢碰那个小木人儿了。
白云欢把自己从铺子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小糖人轻轻地的放在尹儿床边的小柜子上，就缓缓退出了屋子。
......
记起以前苦难曾问过自己为什么救这个丫头，白云欢当时回答的是：
“是她救了我。”
......
一个人坐在院中。
本来以往没事就来找自己说话的秋梅今天也好像不太爱搭理自己。
......
或许是小姑娘抱着的那个木疙瘩，又或许是那说书先生书里用剑的的东方方岚，又让白云欢想起来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白云欢想这些事的时候，背影看起来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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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桑城的不同处。
一个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每具尸体的手筋脚劲皆是被挑断，且血液已经凝固，只有喉咙处的鲜血还是猩红。
也就是说，每个人死前，皆受了挑筋断肢之苦。
鲜血顺着巷子口淌出，血流里，有一个脚步正缓缓朝前走。
那脚步的主人右手各反执一把长八寸的鸣凤匕首，匕首光寒。
再走出几步，那人才将匕首收入袖中。
到了巷子口的转角，有光照在那人脸上。
是一个有着一双好看桃花眸子的小少年。
小少年回头看了看那十几具尸体，就笑了起来，笑容如少女般羞涩温柔。
......
月色下，小少年蹦蹦跳跳的往城边儿走去，他一面跳，一面开心的喊着：
“去接东方姐姐去喽。”
......
......
在那小少年蹦蹦跳跳的过程中，从怀里掉出了一个小物件儿，但是小少年蹦得像一只兔子一样开心，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东西掉了。
冷白的月光照在那小物件儿上，是一条长半尺宽几寸的木简。
那木简上写着三个字：
“白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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