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五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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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刚到上海,就跑来到找中村,自然是要给中村一钟错觉:齐希声心里没底,迫切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中村躲着不见他,方不为也不是很奇怪。



    这就跟熬鹰一样,比拼的是耐心。



    方不为所图甚大,自然是半点也不会急,他可以按照中村的节奏,一步步的走下去,也可以依自己的谋划,牵着中村的鼻子一步步的往前走。



    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靠近日军中枢。



    能卧底自然最好,若是卧不了底,也要最大限度的发挥系统的作用。



    方不为总觉的,自己以前的路有些偏了。



    这一次,是他痛定思痛,反复分析后,选择的一条路。



    方不为眺望着黄浦江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诸位英烈前贤,若是泉下有知,就看看我怎么为你们报仇吧!



    小车开出了金神父路,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方不为悄悄的下了车。



    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去拜祭一下他们……



    方不为不急不徐的往前走着,像是在逛街一样。



    左穿一道巷子,右绕一条里弄,看到中意的东西,方不为就会顺手买上一些。



    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方不为才提着两个大布包,走到了外滩北的苏州河口。



    虽然天色近黑,但苏州河南岸的英美租界依然行人密织,车水马龙,但交过战的河岸北却是残垣断壁,处处焦痕。



    淞沪会战时,苏州河口往北,就是八十八师的防区,也是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



    八十八师前后补充五次,足有三万余官兵死在了这里。



    方不为炸坦克,打飞机的地方,离这里还不到两公里。



    方不为定定的看着河岸,思绪翻飞,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与八十八师的将士并肩做战的时候。



    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



    他慢慢的蹲了下来,将两个布包放在地上,一样一样的往外掏着里面的东西。



    烧酒,黄纸,香烛……



    方不为打开一瓶烧酒,缓缓的洒在了地上。



    洒完了酒,他又掏出一把香插在了地上,最后点燃了几沓黄纸。



    红色的火苗随着江风摇摆,将方不为的脸映成了血红色……



    此时,三艘装满货物的火轮,正吃力的逆着江流,开进了苏州河口。



    每一条船上都装满了米包,火轮吃水很深,开的非常慢。



    船头上插着一面蓝旗,上面写着“上海难民救济总会”。



    除此外,每条船上都有七八个黑衣黑裤,膀大腰圆的汉子,手按在腰里的盒子炮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河岸。



    他们防备的不是日本人,而是难民。



    南京沦陷之后,华东各地相继落入日本人之手,再加上南京大屠杀的消息被传开,恐惶之下,无数的难民涌入租界。



    雪上加霜,为防国民政府从上海偷运物资,日本人封锁海岸线和码头,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导致上海的米价飞涨。



    不到两年时间,上海的米价已涨了四倍。



    没饭吃怎么办?



    只能靠抢。



    租界米店和运米车时而就会被抢,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英美法等国领使馆多次向“上海维新政府”抗议,为稳定局势,上第市市长傅筱庵与上海日军总司令畑俊六商议,最后决定开放部分商业码头,并特许数家公益性振济机构经营米粮生意。



    上海难民总会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会长是虞洽卿,坚定的抗日实业领袖。



    和允许于二君,胡方虎恢复上海的医药市场是同样的道理,明知道虞洽卿会趁机夹带私货,更可能会为国军偷运物资,但日本军政府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



    这些米,就是虞洽卿与意大利商人泰米纳齐合伙组织中意轮船公司,从仰光,西贡运回来的。



    这些米运到上海,全部会平价出售,虞洽卿在这桩生意中不但没挣钱,还倒贴了不少。



    他掏出来的这一部分,全都贴给意大利佬了……



    这三艘船拉的米,就是刚到金山港的大货轮上卸下来的。



    除了米,还接了几个人。



    接人的是原上海区区长陈浩秋,被接的是华北区区长陈公树。



    一个月前,陈公树被马春风派往河内刺杀汪精卫,可惜谋划了一个多月,最后功亏一篑,只杀掉了汪的秘书曾仲鸣。



    法殖民当局料到刺汪的必定是重庆政府的特务,所以接到消息后,就封锁了通往广西和云南的交通要道。



    陈公树实在没信心,能活着从越南的雨林当中穿出来,无奈之下,联系了马春风。



    马春风通过杜月生,得知虞洽卿的人正在西贡收米,几番周折,联系到了虞洽卿,后又通知陈公树,从河内流窜到了西贡,才坐着米船回来的。



    这三艘上的装卸工和护船的流氓,全都是陈公树和陈浩秋的人假扮的。



    陈公树正躲在一堆米垛中间,看着一只烧鸡直吞口水,却手都不敢伸。



    除了鸡,他的脚边还摆着一坛花雕。



    照样不敢动。



    他也算是青浦培训班出来的高材生,多少知道一些医学常识。



    海上漂了十多天,除了米还是米,连根青菜都没见过。



    这要真敢大吃大喝的来一顿,不把他拉到脱水才是见了鬼。



    “你个王八蛋是故意的吧?”陈公树骂道。



    陈浩秋是琼海人,从小海边长大的,还能不知道这些?



    “爱吃不吃?”陈浩秋翻了个白眼。



    他哪里会承认是自己疏忽了,没想到这一点。



    只是想着陈公树九死一生,差点把命留在越南,怎么也要犒劳一下。



    哪知道他吃了不了?



    “吃个屁!”



    陈公树看的眼馋,却不敢下口,一怒之下,连鸡带酒全给扔下了船。



    随着酒肉的落水声,船边又传来了一声“嗨哟”的惊呼声。



    陈浩秋和陈公树还以为砸到了人,下意识的往船边看去。



    这两个看到,站在船边的一个手下,正一手指着岸边连声惊呼:“好汉子,敢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陈浩秋和陈公树顺声一看,看到河边正烧着一小堆火,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正往火里丢着纸钱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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