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山海经》,颜彦还把原主父亲颜芮的文章笔记找了来,这些都为她这番话找到了出处。
“我总算明白,难怪皇上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欢招你进宫了,你这番话,的确不输于朝堂上那些文臣武将,孩子,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对这场战事究竟是怎么看的?”陆端感慨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只知道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想要敦睦友邻不是一件容易事,需要在两国之间找一个平衡点,而支撑这个平衡点的除了两国的兵力,还有很多别的原因,比如说粮草、战马、气候等。总之,在儿媳看来,战争对两个国家来说都是劳民伤财,都会给百姓带来无可估量的痛苦。可是有的时候,战争找上门来,我们不打也不行,机会稍纵即逝。”
这里的机会指的是燕云十六州,颜彦知道,这燕云十六州,不但是皇帝的心病,也是这些武将们的心病。
朱氏没大听懂颜彦这番话,不过最后一句“机会稍纵即逝”她倒是明白了,知道是指的燕云十六州,因为这番言论她好像听儿子说过,好像就是上次皇上命儿子写的策论中提到的,彼时儿子因为这篇策论被皇上高看一眼,特地准许他上朝参政,因而朱氏记住了。
可这会朱氏见丈夫半个字没有提到儿子,却偏偏对颜彦很是推崇,这就令朱氏有些不解同时也有些不舒服了。
“大郎媳妇说的机会稍纵即逝指的是燕云十六州吧?这番话二郎也说过,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想一块去了。”
朱氏倒也清楚一点,颜彦应该不是照搬的陆鸣文章,而是两个人真想一块去了。
说到这,朱氏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儿子,若颜彦嫁给陆鸣了,这两人肯定会是相得益彰的一对璧人,颜彦不但能辅佐儿子的事业,还能打理好家业,她得省多少心,她儿子得省多少心?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
“母亲错了,我和二弟想的不一样,我其实并不看好这场战争,没有二弟乐观。”颜彦分辩了一句。
陆端没有接这两人的话,他在思索颜彦那番话,细细掂量了一会,他问颜彦,“在你看来,你认为这平衡点是什么?”
“燕云十六州。”颜彦很干脆地指了出来。
对大周而言,不管是和女真结盟还是和契丹结盟,目的只有一个,燕云十六州。
而对契丹、女真以及蒙古来说,想说服大周出兵的条件也是燕云十六州,这就好比挠痒痒,他们挠中了大周的痒处,大周想不动心也难。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陆端笑了,因为颜彦和他也想到一块去了。
这场战事,决胜的关键是粮草和战马还有气候,因而陆端首先要解决的是这三大难题。
朱氏听的糊里糊涂,见陆端起身,她倒是也知道这场谈话结束了,她也跟着起身向颜彦说道:“大郎媳妇,依我说,老爷后天一早就走了,不如你把大郎接回来一起回家住两天吧,老爷这一走,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打发人去接他,我们明日晚上回去吃晚饭,后日一早送父亲。”颜彦回道。
“罢了,不必如此婆婆妈妈的,我最讨厌的就是送别了。”陆端摆手说道。
“话虽是如此,可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颜彦回道。
陆端听了心念一动,他是想到了陆呦,这个儿子和他的感情实在是太淡漠了,以致于现在想往一处凑都没法凑了。
说起来也怪他,对这个庶子,之前他委实没怎么关心过,非但如此,还嫌他丢了陆家脸,从不让他出来见客,这孩子能有今天,还真的说是老天的垂怜,让他碰上了一个好女人。
可说到好女人,陆端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个女孩子未嫁前都善良、识大体通情理,可一成亲,怎么一个个都变成了怨妇和妒妇,甚至于毒妇,锱铢必较不说,甚至于还视别人的性命如草芥。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人前偏还要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度样,可背着人,却又是满肚子的坏水,连最基本的幼吾幼人之幼都做不到。
想到这,陆端收住了往前迈的腿,“大郎媳妇,我想知道,你不愿意大郎纳妾,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做妾,你真就不怕世人的眼光,也不怕大郎为此休了你?”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颜彦愣怔了一下,这才回道:“不怕,因为我说出了每个女人的心声,和她们不同的是,我比她们要勇敢,也比她们有底气,失去我,绝对是夫君的损失,不是我。”
“这孩子,难道你祖母和你婶子没有教你女人七出之罪?”朱氏脸上有点小尴尬,假意问道。
“教了,以前我也认为是对的,可嫁给夫君之后,我不这么想了,可巧夫君也支持我这么做,他说不希望我以后也变成一个怨妇和妒妇。”颜彦的话成功地令朱氏脸上现出了羞恼之色。
见此,颜彦只得又搬出了和老太太的那番说辞,她不是针对朱氏,而是针对所有的女性。
“你的意思是如若大郎纳妾,你也不能免俗,也会变成一个怨妇和妒妇?”这才是陆端想要知道的。
“回父亲,我不是圣人,自然不能免俗。”颜彦回道。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陆端希望的,不过却令朱氏脸上和缓了些,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赞成颜彦这番说辞,正待好好和颜彦掰扯掰扯时,陆端大步迈了出去,她瞅了一眼,只得转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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