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顿时水气扑面,显然是到了一条江边。紧跟着有人接他上了一条船。
那陌生男子的声音在耳畔说:“你可以睡觉了。”
于是他就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到身子像在水面荡漾一般,显然船是在江面行驶。
又过了很久,在一水声轰鸣处,船停了,有人接他上了岸。
上岸后跟着导引的人走了一程,只听那陌生男子说:“吃下这颗药丸,你就安全了,并且还会很舒服。”
石铁心的心“呯呯”狂跳。很舒服?会不会是丹顶红?
石铁心强行压抑着激动,张开了嘴,口里立刻就多了一颗冰凉的药丸。
他一口吞下,过了一会,就感觉到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似的,很舒服,很快活,很销魂,就像他第一次和曼莉上床一样。
不同的是,他这个大男人,竟像女人在那种时刻呻吟一样呻吟起来,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上,尽情享受着快感。
那陌生男子似乎很满意,说道:“你可以取下黑布了。”
石铁心就取下了黑布,发现自己竟到了一个水天洞地里。
四周是高高的山崖,能听见水声轰鸣,却看不见水流。崖壁陡峭,崖内形如山谷。谷内开满了鲜花,人就在谷中。已是黄昏,却看不见夕阳,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青天。
此地是何处?今夕是何夕?
为石铁心举行的接风仪式,是在一个石屋里举行的。十三支松明熊熊燃烧,照亮堂中十三个黑衣人。
这十三个黑衣人都是一样的全黑装束,在这黑夜之中看来,就像不是人,而是一团黑黑的杀气。
“我姓老,叫老大。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你今后也得这么叫我。”在接风仪式上,一路不苟言笑的陌生男子,居然很幽默,竟自称姓老名大。
武林中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人敢取这名字罢?
“是,老大。”石铁心和堂里另十三名黑衣人站成一排,在老大面前显得非常乖,丝毫不敢大意。
“既然你叫我老大,今后就得替我卖命。我要你杀谁,你就得杀谁。”
“是,老大。”
老大对石铁心的表现很满意,当即高声向十三名黑衣人介绍道:“他就是石铁心,一剑刺死江南大侠,又一剑刺入武当掌门胸口的天下无敌手石铁心。从今以后,一统堂里点十四支松明。”
石铁心听老大介绍自己时,就准备在十三名黑衣人的掌声之后谦逊几句。自从他成名之后,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他已经习惯了掌声。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听到掌声。
这十三名黑衣人一动也没动,仿佛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由怒气上冲,走出一步,傲然问道:“为什么没有掌声?”
身后有人嘿嘿冷笑。
石铁心头也不回,喝道:“出来!”
老大坐在一张虎皮雕龙椅上,静静地看着局势的演变,面无表情。
冷笑的黑衣人走到石铁心的跟前,目光像狼一样盯着石铁心,一言不发。
老大突然对石铁心说道:“大家都知道你的右手被砍断后,是一个朋友给你接好的,而你却偷了朋友的老婆。”
石铁心道:“自从我父亲被朋友害死后,我就没有朋友了。天下人的老婆,天下人都可以偷,只要有那个本事。况且,能和朋友的老婆偷偷摸摸地亲热,岂不是很刺激。能偷谁又不想偷?”
老大忽地从椅子上弹起,如同鬼魅一般飘到石铁心面前,扇了他一记耳光,又倏地回到椅子上,就像没有动一般。
石铁心闪避,却竟然没有闪开,整个人不由呆了。当众丢脸,还能浑若无事的人的确很少。更何况石铁心认为自己的脸丢得很大。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老大问。
“不知道。”
“因为很少有人能想通的道理,你竟然想通了,所以这一记耳光,就是我对你的奖赏。”
当众打脸还说是一种奖赏!
石铁心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他因为愤怒脸胀得通红。然而他的愤怒很快平息了。
他发现老大说的话好像是真的。因为其他的黑衣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羡慕和妒嫉。
“在外面挨耳光是一件丢脸的事,但到了这里,却是一种奖赏。因为这是我说的。我说打耳光是一件奖赏,所以打耳光就成了一件奖赏。”老大淡淡地说道。
当众打脸真的是一种奖赏!
石铁心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看透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那一张普通平凡的脸上仍然没有一点表情,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你说白天是黑夜,那么黑夜就是白天?”石铁心问老大。
“只有一点儿错。如果我说白天是黑夜,而没说黑夜是白天,那么白天就是黑夜,黑夜却不是白天。”
“是不是你说男人是女人,那么男人就是女人?你说没有交过欢的男人是处女,那么没有交过欢的男人就是处女?”
“不错,一点儿也没错。”
石铁心不敢再问,而是说:“你说世人应该遵守你定下的秩序,那么世人就必须遵守你定下的秩序。”
老大叹了口气,说:“这种道理很少有人能想通,想不到你竟想通了。所以还应该奖你一记耳光。”
他从椅子上走下来,走到石铁心的面前,扇了石铁心一记耳光,又清脆又响亮。这一次他的速度很慢,下的手也很重,但石铁心根本不敢闪避。
其他的黑衣人妒嫉得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老大又对黑衣人说:“石铁心是受过奖赏的,我要他在这里安全的活下去。你们谁也不许再找他的茬,因为这是我说的。”
刚才那冷笑的黑衣人立刻就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老大又说:“现在我要你们鼓掌表示对他的欢迎。”
所有黑衣人立刻鼓起了掌,鼓得非常响,显得很卖力。
老大非常满意,说:“石铁心跟我来,其他的人回去睡觉。我要你们回去和你们房中的女人交配,以对一统堂多了一名杀手这件喜事表示庆祝。”
黑衣人立刻散去,石铁心则跟着老大到了一排石室最东侧的一间前停下。
老大说:“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女人。她的任务就是侍侯你舒服。你怎样舒服她就怎样侍侯你。你平时只能呆在石室里。也许你会很闷,但你可以对着石室里的木偶人练剑,刺它们的咽喉。偶尔还可以在谷中散心。但仅此而已。”
说完后,他又问:“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石铁心点了点头,说:“我只能呆在谷中,不能去其他任何地方。我晚上有女人,白天要练剑刺咽喉。”
老大非常满意,说:“你可以进去睡觉了。但我还要告诉一件事。刚才那个冷笑的黑衣人是十三号,如果你刚才和他比剑,就会死在他的剑下。”
石铁心保持沉默。
老大说:“也许你认为他杀不了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第一次扇他耳光时,他闪开了。而你却没有。不过他的奖赏也就泡汤了。”
老大说完后,就转身离去,消失在这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灯火的山谷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这里的人都不敢抗拒他的命令,即使他不在这里。
因为石铁心已听见隔壁的石室里,传出了女人在那种时候发出的声音,显然黑衣人都在“庆祝”。
石铁心突然就吐了起来,吐得很厉害,把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如果他服的那颗老大给他的药丸没有化开的话,也一定会吐出来。
立刻就有一个女人出来用柔柔的手抚着他的后背,摸得他很舒服。
女人问:“你为什么吐?”
石铁心不敢说“我觉得恶心”,因为他相信在这可怕的地方,哪怕是无心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遭到最残酷的惩罚。
因此他说:“我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又太累了。”
女人便拉石铁心上床睡觉,并搂着他说:“你真了不起,从来没有人在一天内能挨老大两记耳光的。我真为你成为我的男人而感到骄傲。”
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能挨老大一记耳光,在她看来是多么了不起多么光荣的事。
石铁心道:“这种奖赏有什么好骄傲的?”
女人道:“当然有。在这里的男人,如果有谁在一个月内没有挨老大一记耳光,他就会很难受。”
石铁心突然又觉得恶心得想呕吐,但这一次他却忍住了。
女人的胴体很诱人,动作也很老到,态度更是热情,可石铁心在她的怀里,就像是一块铁石一样,对她的挑逗没有一点儿反应,兀自沉沉地睡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时,老大就已一动没动地站在他的床前,阴沉沉的盯着他。
女人则在床边低垂着头,石室的门前还站着十三个如狼似虎的黑衣人。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石铁心头皮发炸,惴惴不安的问道。
老大见石铁心一付畏惧的样子,面色稍有缓和,质问道:“昨晚你为什么没有和女人交配?”
石铁心几乎呆了,嗫嚅着说道:“难道这地方不和女人交配也是犯了法?”
老大指了指门外的黑衣人,道:“不是犯法,而是违抗了我的命令。昨晚我要你们和女人交配,表示庆祝,他们都做了,你为什么没做?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命令是要绝对服从绝对执行的么?”
石铁心望了女人一眼,说道:“老大,你的命令是铁,我怎么敢抗拒?昨晚并不是我有意抗拒你的命令……”
“不是又是什么?”老大粗鲁的打断他。
“自从我被风道人、大觉和尚、卫鲲捉奸在床后,就丧失了男人的功能。你知道,一个剑客在做那种事时,被风道人、大觉和尚、卫鲲这样的高手撞见,很容易就因为恐惧而变得无能。况且,我又一直在逃亡……”
老大见石铁心因为害怕自己,竟承认是性无能,不由得大笑。
的确,一个男人是死也不会当众承认自己无能的,可石铁心竟因为害怕自己而承认了,怎由得老大不得意。
老大说:“念在你情有可原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总算抗拒了我的命令。所以罚你和你的女人一个月之内,不准走出这间石室半步。”
他又说:“你的饭菜,自会有人送进来。”
老大忽地拔出石铁心放在床头的剑,一剑刺入床前一个木偶人的咽喉中,冷冷说道:“这次是它代你死了一次。但下次没有任何人能代你了。”
老大说完后,转身出了石室,扬长而去。
其他黑衣人面露鄙夷之色,各自回房去练剑。
石铁心的剑,兀自插在木偶人的咽喉中,微微颤动。
石铁心吓出了一身冷汗,躺倒在床上,几乎虚脱。
他总算清楚了老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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