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阿巴泰各领马步三千拖在后面,以防明军对两白旗等败兵进行追杀。
事实上除了铳手以外,大部分明军正在忙着打扫战场、搜救伤者,根本无暇追杀清军。
只是在清军撤入大营之后,孙应元才指挥着车营缓缓压上前来,阿巴泰领着三千马队远远地撒了开去,监视着明军的动向,孔友德带着手下回到营中。
孙应元在观察到清军大营布置的十余门红夷大炮后,当即下令车营在距敌军大营三里之地分散开来,以免受到大炮轰击。
随着南下清军连战连败,数万精锐面对人数不如自己的明军束手无策,全军上下已经锐气尽失,军心士气也是跌倒了低谷。
尤其是汉军旗内,很多士卒在私下谈论起明军强悍的战力时,语气中多含惧意,而一些中级将官也对当前的战事抱着悲观的态度。
孔友德生怕多尔衮等人或是因为看不清当前的危局,或是因为骄傲的自尊放不下面子,导致对形势出现战略性的误判,所以他赶紧继续出言相劝。
“奴才以为,此番我大军之所以连番受挫,并非我军已非明军之敌,实是因着对明军底细知之不详之故!
明军此番不管是守御还是进攻,诸般新战法皆是我军从未见过,尤其是这种炮车,我军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应对之法,故此才屡屡无法取胜!
奴才觉着,咱们还是尽速撤回松锦一线,然后将战况传回盛京,请皇上做出决断,之后再好生想想如何破解明军诸多战法,等时机成熟,再聚兵南下一举破敌!”
孔友德这番建议和分析还是比较中肯的,多尔衮与岳托听罢都是点头不已。
在八旗高级将领眼中,若是两军真刀实枪的对砍对拼,明军根本不是对手,他们只是靠着火器之威才在对阵中占得了上风。
眼下虽是无法找到克制明军火器的办法,但不代表以后也想不出法子来。
从来就没有无解的兵器。
就像有矛就必然有盾一样。
再者说了,就算找不到克制之法,那八旗为何不照搬明军这套东西呢?
不管是火铳还是那种落地就炸的弹丸,包括这种刚刚出现的炮车,只要多费心思多花银钱,大清一样可以做得出来。
要是武备相同,那击败明军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吗?
“恭顺王所言有理!明人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论起战阵上的本事,还是咱们八旗天下无敌!现下我军后有堵截、前有逼迫,再与明人硬打已是不智,唯有退回松锦一线再想法破敌!
不过,当下全军该如何安然北返,须得好生议一议,不能教明人有机可乘!”
多尔衮负手在帐内来回走动几圈,站定身子直接定下了撤退的调子。
岳托对此倒是并无异议。
虽然他名义上是南下大军的主帅,但这时候他也没心气去跟多尔衮计较谁说了算的问题了。
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虽然是八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无论在谋略还是临阵指挥上,都不如眼前这位十四叔。
多尔衮的话语让帐内再次陷入沉寂当中。
现在撤退倒不是很大的问题,毕竟明军的炮车虽然火力极为凶猛,但机动性差、速度慢也是个很明显的弱点。
只要清军拔营北返,明军除了尾随逼迫之外,想要给清军造成大规模的杀伤怕是力有未逮。
可最大的问题在于后路拦截的明军如何去应对。
一旦北返的清军与拦截的明军交手,除非在极短地时间内将其击败,否则被明军炮车阵追上,全军就面临腹背受敌的状况,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所部被明军车营击溃后只身逃回的尚可喜偷眼打量一下两位主子的神情,在确认他们不知道自己弃阵而逃的行径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两位王爷,有关大军北返之事,奴才倒是有些想法供两位王爷参考!”
尚可喜向多尔衮和岳托施礼后开口道。
“有话直说,这时候哪来如此多虚礼!”
多尔衮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
“是是,那奴才就说了!奴才觉着,现下唯有明军之炮车对我军威胁最大,其余皆不足论!而明人炮车移动迟缓、目标巨大是其两大弊端!
只要我汉军旗红衣大炮射之,而后令包衣挖壕沟、筑壁垒阻其北上之路,那我军自可从容北返,就算后路有明军堵截,也大可以轻松败之!此法也是奴才观明军防御工事后所悟,还请两位王爷予以考虑!”
“着哇!哈哈哈哈!智顺王此策大妙!本王只想着如何破解明人炮车,浑然忘却我军也有不少大炮之事!挖沟筑墙更是妙绝!
咱们先将大军后退数里,让包衣在这方圆几里之内四处挖掘,明人要是填埋沟壕就要花费许多时日!就这么定了!”
尚可喜的提议让多尔衮与岳托二人顿感心喜不已,其余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帐内一直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当日下午申时过后,在多尔衮的命令下,清军主力步卒开始陆续悄悄地向北撤离,布置在前面的红夷大炮陆陆续续开炮向明军车营轰击。
在被弹丸击中了一辆偏厢车,并造成两人阵亡、三人受伤后,孙应元不得不下令车营后撤五里,避开清军红夷大炮的打击。
随着夜色的降临,清军在营栅前点亮无数火堆,大炮也继续轮番施放,以遮蔽清军主力撤退时发出的巨大声响。
后营的清军点燃火把,以各自甲喇章京的旗帜为队,连夜向北撤出。
等到深夜主力撤完之后,数万包衣开始在无数巨大火堆的照亮下此处挖壕筑墙,等到天亮之后,这片狭长而平坦的平原已经变成无法通行的沟壑之地。
当孙传庭、秦良玉闻讯赶到已经空无一人的清军大营时,映入眼帘的是数里之内纵横遍布的深沟矮墙,以及满地的秽物和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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