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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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8日星期天晴

    今天过中秋节,本应一家人欢喜团圆,可我家却一片愁云惨雾。

    早晨,奶奶天没亮就起了床,像平常一样忙开了。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不想起来,又睡不着,睁着眼发呆。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浑浑噩噩中,奶奶坐到了我床边,向我叙述自我妈妈嫁到王家后的所有大事小事。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最后奶奶说:“唉,怪你爷爷奶奶没本事啊,没给你父亲积下什么财产,就砌了这五间砖瓦房。又没教好你爸,他也就初中毕业,还太老实。这十多年就种几亩地,挣的钱也就够一家人花的,余不下钱。这不,才出去打了两年工,挣3万多,可老婆又跟他离了。小云啊,是我们王家对不住你妈妈,她走了,奶奶不怪她,只能恨儿子不争气。可你不能怪你爸啊,他就那么大能耐,让你们娘俩过了十几年穷日子。你妈妈狠狠心走了,可你们爷俩还要把日子过起来呀。爷爷奶奶也五十多了,帮不了大忙,就只能照顾着这个家了。你爸还得去打工挣钱,一年挣个一万大几,比在家种田强多了。小云,你是个好孩子。听奶奶话,起来!你好好地,你爸才能安心地去打工挣钱。挣了钱,才能过上好日子。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他不养你,谁养你?你起来,精精神神地,让他去挣钱去。老婆被他养跑了。要是女儿再养不好,奶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听着奶奶颠三倒四的话,我坐起了身,对奶奶说:“奶奶,您别说我爸了,我又没怪他。我,我只是心里难受。”说着,又红了眼,流了泪。

    奶奶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擦,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乖,我们家小云最乖了,不哭啊。起床了,听奶奶话啊。小云一向最听奶奶的话了,是吧?起来,洗个脸。你看看,眼睛都成水蜜桃了。不能再哭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听到“上学”两个字,我终于止住了哭泣。是啊,我可不能红肿着眼去上学啊。家丑不可外扬,我没了妈妈,可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看我止住了哭,奶奶又拉我下床。我顺从地听凭她摆布。涮了牙,洗了脸,又喝了一碗粥。又被奶奶送进我的房间,写作业。作业昨天差不多写完了。可我找不到别的事做,又没心情像往常一样出去溜达,就一直坐在书桌前磨蹭到了午饭时间。

    这一顿午餐,菜很丰盛,可爷爷、爸爸、我三个人都不说话,只顾低头吃饭。只有奶奶为了缓和气氛,不时说上几句家长里短。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很快吃完饭,又回了房间。留下三个大人相顾无言。

    下午,我坐在书桌前发着呆,不哭不闹,无知无识,顾影自怜。

    不知那根弦搭错了,我突然想起了高洪波,想到他上一周的可疑举动,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的可疑举止不再可疑,而是可笑。

    我拿过小镜子,对准了脸。镜子中的我,眼睛微肿。那里有奶奶说的,肿得像水蜜桃那么夸张。齐眉的刘海,齐肩的短发柔顺的垂着,因没有梳理而有些凌乱。眼睛不太大,瓜子脸,秀气的鼻梁,完美的下巴,抿紧的嘴唇,脸色有些苍白。曾经无数次偷偷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美,生怕被人发现。我完美地遗传了爸爸和妈妈的优良基因,并完美地结合到了一起。可再美又如何?有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儿又如何?美丽的妈妈还不是狠下心,抛下了美丽的我?

    奶奶说得对,从今以后,我只能和爸爸相依为命了。我要好好地,不让爸爸担心!妈妈,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在心中树起了一道藩篱,把对妈妈的爱埋进了心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