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雪 封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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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开始,中都就下起了最后一场雪。飞若柳絮到现在,或有风一来,面上都会落几朵融雪。

    灯残月隐,水墨竹影一地。脚步声踏踏忽远忽近。赵知青松上手已冻麻,抽出右手按了按尤凭的腿,骨节微突,肉也冷僵。

    公孙衍拿来风袍披在尤凭和赵知身上,赵知横眼看他。公孙衍不能辩驳,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他没做。

    赵知犹如局外人,看得清楚,尤凭身陷棋中。宫城守兵就是一千,四门平分,禁军五百,侍卫五百,暗卫五十。

    是尤凭做了安排没错,但只要随意换替几人就会出问题。这一节大概和公孙衍没有关系,后来就是公孙衍有意纵容了。

    公孙洪也选择旁观,尤凭不得已要守在公孙衍身旁,除了君臣还是好友。

    “长延,要麻烦找一轮椅了。”尤凭顺着赵知的头发贴在他耳边说他没事。

    赵知想要大骂公孙衍,那些宫女和太监不是人吗?他不能,他也骂不出,公孙衍无错,错的是他们观点不同。

    尤凭低头看他变色了的衣襟,左手揉着赵知的后脑勺。

    “长延有苦,我知道你看的明白。今晚乱朝会,我与他只是有些猜测,相信大皇子和端王那边也有类似猜测。

    不知道谁破了我的守城阵,不过其实要破也不难,总抵不过药物,毕竟肉体之躯。”赵知退开一点,给尤凭揉捶着双腿。

    “禁军和暗卫来晚是他下令对不对,故意拖延,好借事生事是吗?”

    尤凭脸上苦笑,赵知只是看到明面一点事情。天马行空,看似包容不在意。

    “是,这是好机会。我的夫人,每次都问得我好像是个罪人一样。”赵知被他用词刺激到,脸热得很。

    侍卫抬了个轮椅进来,比尤凭常用那个精美许多,闪着银光。

    “这是两年前着匠雕出来的,原想元宵叫人送去府上。”公孙衍和赵知一起搀扶着尤凭坐到轮椅上,尤凭唇无血色。

    赵知不顾公孙衍在一侧,低头给尤凭一个深吻。

    “只是寒冷导致,别担心。”尤凭捏着赵知的耳垂,轻笑着说。

    公孙衍送他们出宫门,宫门外跪着两个人。尤凭让赵知推停轮椅。

    “禁军统领祈风见过文王,尤军书。”

    “暗卫统领古潼见过文王,尤军书。”极少有人会尊称公孙衍为文王,因为公孙洪为皇长子还没有封王。

    “护卫好皇宫吧,皇帝那里加派人手。外面你们也无权了。”尤凭不提他们过失,只是提醒他们所居何职。都是安逸惯了的懒人,再不行动就烂掉了。

    “是。”两人一个闪身都不见了。赵知推尤凭沿宫门回去,有些地方红烛断灭,对联分几短撒在地上。

    家家掩门,只有四方街,还有人夜游。戏子未绝长音,客栈拍案声时起,一屏一桌一扇说书人还在巧言复语昨日事。

    踏马声,呼喝声再次打扰热闹喜庆。

    “天子有令,命于府官兵部,即日探查。不得藏贼,不可苟同。查出立斩。”为首的手执黄书,念毕重复。

    惊恐不安的市民好像得到了保护,有人呼着青天,有人叫着天子。

    中都真的在繁华中软弱了,尤凭他们不过四方街,从管家街道回尤府。马蹄后溅白雪拍在赵知衣摆,和尤凭的脚上。

    “中都府官是谁?”真是不能安稳过年啊,也是可怜。

    “右相兼任。”

    “所以二皇子有意闹大?”右相与公孙洪一党,右相又是百官之首,背后弟子下官无数,蜘蛛丝一附顺线就能挖出很多东西。

    “其中之一的原因,改日你想听,与你细说。”门口刘管事和西棋等着,看见他们迎了上去。

    “万幸大少爷与知少爷无事。老夫人年迈受不住,歇下了。

    夫人也是。老爷和二少爷,三少爷在正屋等着。”尤凭进了门,神经放松,疲惫之感上来。赵知想推说直接回铭文轩。

    “老爷说回来让老奴知会一声就好,让您们直回轩中不用拜安。”尤凭轻点了头,西棋要上前帮赵知抬轮椅上阶。

    尤凭撑着赵知的右手就起来走上去了,西棋抬了空轮椅上阶。西棋与东书同样,算尤府家生子了。

    他看尤凭一向和看天上的神仙无异,尤凭腿疾完全不影响其形象,反而更添与他们这些下人平易的气质。

    “父亲,既然哥哥回来了,我和三弟也下去了。”尤直在外任职,染了乡气,说话顿挫可感。

    尤老爷对尤凭还是尤直,或者忤逆他的尤锐都不苛求。

    只是生在大家,不苛求亦是苛求。他们兄弟三人都各自成人了,还都不是在他的教养之下。

    “去吧。”尤锐走至门口回转过身。

    “父亲,早点歇息。守岁也过了。”尤老爷目中含光,他都忘了尤锐当初是为什么离家而去。

    尤锐对尤老爷点头,跟在尤直后头走了。中都城东西南北四城门,集了四千兵。祈观站于东城门上。

    “即刻起封城,严查进出城人,不放过一个逆贼。同污者立斩。”惩罚下得重,引导势向,完全不容任何人有异。

    公孙衍走了一步好棋。尤凭泡在热水中,赵知给他擦着发。

    出水之后,赵知扶着他坐到床上。拿棉布沾了药水敷在尤凭双腿上,膝盖之上淤了血。

    “不能坐堂中等我。”尤凭喜欢这样看赵知,这样的赵知一言一语都击入他心里。

    理性礼教的叫嚣也抵不住动心时的那点感性。

    “不知君首何,坐立难心安。”

    “谁让你念诗了!”赵知洗了三回棉布,放下裤腿。符儿进来抬走药汤。

    “言语难表。”尤凭搂着赵知倒进暖被中,赵知知道尤凭不会说话。赵知躺和尤凭同高,尽量不去压尤凭的腿。

    “大概知道是那一方的吗?”尤凭翻个身,低头埋进赵知的胸前。右手揉着赵知的腰。

    “嗯……怎么了,唔……”尤凭没打算折腾他,躺回一侧。

    “不知,当时你在哪?”赵知干脆把衣服都脱了,惹我我先整死你。尤凭学了赵知一句,靠了一声。

    “或许再见能指与你,乱起的时候就有人置我与青松上了。”不管他是谁,尤凭都感他一分好。

    赵知会不会防身他不知道。那种时候,万一误入剑网中,不堪后想。

    “认识吗?”

    “不认识,二十左右。”尤凭今晚注定不好眠,赵知最后也没把衣服穿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