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摇头苦笑,不知道为何,一贯遇事要与其等将领商量一番的将军,此次却是独断乾坤,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透露出来一丝一毫。
就在两人闲聊的当口,营伍已经清晰可见了,眼见到处都有士卒外出砍伐树木,两人遂闭口不言,这些对将军不利的消息,还是不宜被士卒们听了去。
毕竟将军麾下的士卒,来源太杂,刚才环卫在其等身边的,都是将军精挑细选的短兵,是以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但是那些新近招收的魏人和降卒,就不一定可靠了,若是一直得胜,倒也不虞其等会背叛,但是,若是忽然听闻即将有可能遭受大败,只怕是必然会有人心存异志的。
待到了军营,两人这才发现,士卒们已经寻来了二三十艘渔船,并且捆扎了百十面木筏了。
更有手巧的士卒,在军吏的带领下,正在绑扎草人。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带起了笑容。
看来,将军又要效仿在焦城时的故智了。
夜幕深沉。
却见河畔的魏军营地内,早已空不见人员喧哗,而榆水之中,正有船只航行在水面上。
船头插着明亮的火把,此时已经接近四更天,榆水水量充沛,是以河面上隐约开始起了雾气。
通往河畔的小路上,一支军队正人尽衔枚、马皆勒口的悄悄行进着。
乌漆麻黑的夜幕下,这群军士竟然连火把都没有点燃。
齐膝深的衰草,时不时地就缠住了人足、马蹄。
士卒们不得不停下来,用佩剑割断杂草,清理一番后,才能再次行军。
战马被裹了马蹄,是以行走之时,仅有轻微的踢踏声,若是离得远了,根本就察觉不出有军队正在行军。
夜幕下行进的军队却没有察觉到,周围寂静的荒野里,有双双明亮的眼睛,正在冷冰冰的注视着其等。
待大军走过,这些躲在黑暗下的眼睛悄悄离去
五更时分,天空猛然的一暗,就连不多的几颗星星,也隐入了夜色之中,周围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走惯了夜路的人们,自然知晓这是天就要亮了的前奏。
盛夏时节,天色变亮之前,都会忽然更加黑暗,若是到了冬季,则恰恰相反,天亮之前乃是朦胧胧的一片,却是要比之前的深夜明亮少许。
领军的秦军千将,自然不是没有走过夜路的雏子。
其看到天色变黑,便知道天即将亮了,当即,其低声吩咐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天色大亮之前赶到河畔。
军吏们忙着前后传达军将的指令,行军的速度猝然变快。
终于,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周围的情景渐渐可以看出轮廓了。
“到了那里了?”
军将询问道。
“回千将,吾等还有一里地就到了。”
身边的军吏回答道。
“命令士卒们取出武器,保持警惕,万万不可出声,吾等要给魏军一个惊喜!”
军将继续下令。
此时已经可以看清衣着了,却见这些趁夜赶路的军队,俨然是秦军。
而不远处,已经开始显现出朦朦胧胧轮廓的魏营,依然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门口值夜的士卒,也靠着围栏一动不动,似是早已沉沉睡去。
围栏大门外点燃的两堆篝火,因为没有人添加柴火,也已经熄灭了,飘飘袅袅的余烟,将魏营笼罩在烟雾之中。
榆水河畔,早晨的晨雾更大。
待秦军走到魏营外,从大地上升起的水汽,将魏营笼罩在了浓雾里。
乍一看去,就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殊不知,待会这里就将变成一座修罗场。
秦军已经摸进了三十丈之内,而魏军却依然毫无察觉,整座大营,宛如死一般的寂静。
秦将伸手止住了军队继续前进,朝四面挥挥手,各个军吏们按照商议好的行动方案,四下而出。
却见一屯秦军弓手,在屯长的指挥下,拿出弓箭,朝那睡死的魏卒射去。
负责看守大门的一什魏卒,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当即被射成了刺猬。
而营寨门口两座瞭望塔上的士卒,也被善射者们一箭射死。
见到营门口的魏军已经被解决了,当先一名五百主命令士卒们点燃了火把,带着自己麾下的军士,顺着大开的营门朝内冲去。
“杀啊!”
喊杀声大起!
秦军冲入了魏营,当先就将一枚枚火把投掷到魏军营帐上。
火势腾空而起!
许是魏军睡得太死了,是以根本就不曾觉察到秦军来袭,秦军宛如出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时间,便推进到了魏营中央。
不!
这根本就不曾有一个魏军出来阻挡。
魏军在睡梦中,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秦军得以看清周围的一切,秦军五百主忽然脸色大变。
为何只闻得秦军放火的声音,却是不曾听到魏军的惨叫呢?
其掀开一座尚未点燃的营帐门帘,冲了进去,掀起盖在士卒身上的麻被一看,顿时傻了眼。
却见那将粗糙的麻被下,撑出一个人形的原来是一捆捆捆扎好的草人!
五百主不信邪一般,连连掀开了营伍内所有的麻被,里面躺着的都是一个个草人!
“给吾速速去查看周围,可全都是空营?”
五百主冷汗直流,当即慌了神。
自古留下空营引诱敌军劫营的,伴随着的都是守卒凌厉的反击。
而且,进入空营的军队,能够讨得了便宜的,更是屈指可数!
士卒们见到五百主每掀起一个麻被,床榻上躺着的都是一具稻草人,当即也慌得手足无措。
闻得五百主的命令,其等慌忙出了营帐,喝令还在不断放火的秦卒停止点燃营帐,都去查看那些营帐内可有秦人。
秦卒掀开一个个营帐门帘,进去一看,顿时大声喧哗起来。
这座营帐竟然是一个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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