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冯君晨转身一看,来的是皇帝的近侍王安,他一路小跑,脸上满是汗渍,他跑到冯君晨面前,躬身行礼,冯君晨也立刻弯腰回礼。
“王公,你来找我,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王安卷起袖子先擦了擦汗,接着回头朝后面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那两个各捧着一个盒子的小太监立刻走了上来,王安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把打造精致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金银宝石,金龙飞舞,盘旋其间。
“万岁爷口谕!”
“臣冯君晨领旨!”冯君晨赶忙跪倒在地。
“圣上口谕,赐大将军张子云尚方宝剑,奉天行事,入京护卫,有不应者,罪同抗旨,特命内阁次辅冯君晨代转,务必传到,钦此!”
“臣冯君晨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君晨行礼完毕,王安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冯相,除了这个以外,万岁爷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冯相。”
王安说完,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取了一张上好的宣纸,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冯君晨,冯君晨接过宣纸,展开一看,上面是端端正正地几个正楷。
“观海听涛日月光明”
“这是?”冯君晨看了王安一眼,问道。
“这是万岁爷的御笔,是送给冯相您的。”
“万岁爷说冯相今日遇了凶徒,受了惊吓,万岁爷便写了这几个字,让奴婢给您带过来,万岁爷说,冯相您看了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冯君晨愣了一下,接着看了看这八个正楷大字,笔法虽然算不上上乘,但毕竟是孙承宗的学生,横折勾连之间,处处透着刚直。
“冯相,这万岁爷的意思是?”
冯君晨笑了一下,他看了看王安,道:“皇上这几个字实际上是在勉励我,让我不要被隐隐苟且之辈给吓到了,要以大明社稷江山为念,努力奋进。”
王安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称是,接着看了眼冯君晨道:“冯相,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公在宫内和皇上身边多次照顾文荀,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王安这才弯腰施礼道:“奴婢一个守缺之人,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冯相海涵。”
冯君晨连忙摆手,王安便也笑着道:“奴婢自打当年进了东宫侍奉先皇和万岁爷,这些年来也算是见了不少人物了,实话说,唯独孙相、冯相以及张帅是真心为大明社稷着想,不带一份私心的人物,自万岁爷登基以来,大行革新之制度,奴婢虽然在宫里见不着,但是每次休息出宫之后这外面的世界都像是变了一次一般,奴婢打心里佩服冯相你们几位,你们都是敢想敢做之辈,但冯相,万事万物都有时序,这刚直易折的道理您比我还清楚,万岁爷年轻,做事有冲劲,可冯相您却是久在官场,您该是知道这官场和宫里的浮沉可怕的。”
“王公您也是来劝我的?”冯君晨看了王安一眼。
哪知道王安却苦笑了一下,他弯腰施礼道:“奴婢不过是个宫里服侍万岁爷的贱婢小人,哪敢在冯相面前当一个劝字啊?奴婢只是担心狂风暴雨,总是会摧木折枝,冯相也是,皇上也是,奴婢是有些担心的。”
冯君晨点点头,他看了王安一眼,这个老监是在担心皇上的安全。
“王公的心思文荀明白了,皇上在宫里的起居饮食还劳烦王公多多照顾,有什么事情也请王公及时告知文荀。”
王安点点头,双拳一抱道:“冯相在外面也是,要小心安全,这京城里不比外面,如今这局势,就更要加倍小心了。”
“多谢王公的提醒,文荀自会小心。”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不叨扰冯相了。”王安弯腰一拜,朝着身后两个小太监吩咐了一句,“你们带着东西跟着冯相,等送到宫门再回来。”
冯君晨点点头,也向王安回了一礼,两人各自告别,冯君晨便转身沿着宫道往宫门外走。
冯君晨领着那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一路便出了宫门,宫门外,萧鼎和吴庄两人正在门口候着,一见冯君晨出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这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和御书。”冯君晨指了指那两个锦盒,萧鼎和吴庄不敢怠慢,便连忙把两个锦盒接了过来。
“冯相,我刚看徐次长陪着孙相出来了,还有禁卫军的士兵看着,我们都有些担心,宫内没出什么事情吧。”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皇上有圣旨让张帅调动第一军进驻通州,还御赐了尚方宝剑给张帅,你们赶紧安排人把圣旨和尚方宝剑送往张帅那里,让张帅立刻调动第一军。”
吴庄和萧鼎一听这话,立刻双眼放光,顿时激动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第一军进驻通州,那些为非作歹之徒就不敢为所妄为了。
“那个被捕的刺客呢?”
“内务部的欧阳副局长说他们正在加紧审问,估摸着这一两天就该问出来了。”
“冯相,今早这次行刺说明有人正盯着您了,依着我看,这几日您需要减少外出,”吴庄看着一旁的萧鼎,“我和萧兄已经商量过了,您最近有什么事,就直接在总统事务府处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兄弟去办,您请什么人也由总统事务府出面去请,等到了近卫军官团派出更多的警备部队来京城,咱们再说其他的。”
冯君晨沉默片刻,接着点点头,他又想起了王安的话,便道:“你们今天先去请骆思恭,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讲。”
“是!”吴庄点点头,“那就请冯相您赶快回总统事务府吧,我们已经规划了一条新路线。”
冯君晨点点头,吴庄和萧鼎便一左一右护着他往马车边走。
马车四周,则有几名士兵盯着,外围则是禁卫军士兵,宫门口还停着几辆马车,周围则站着仆役。
冯君晨瞅了几眼那几辆马车,其中有一辆是刚刚才到,看上去像是礼部侍郎李如弥的马车。
李如弥的马车刚刚停稳,马车前的一个小厮便立刻跑了上来,高声喊道:“冯相且慢留步,我家老爷有话想和冯相您说。”
外围的禁卫军士兵本来想拦住那个小厮,一听到这话,便立刻给那个小厮让开了一条道,那小厮便笑呵呵地点点头,又往冯君晨面前走。
冯君晨总感觉哪里不对,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萧鼎突然高声喝道:“把他给我拦住!”
几个护卫的近卫军立刻便冲了上去。
“天诛国贼!”那小厮突然一脸狰狞着往上扑过来,近卫军立刻便要上前,那小厮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炸药管子,上面还挂着引信,他也不说话,立刻又掏出火折,二话不说便将火折点着,往引信上点燃。
“拦住他!”
“轰!”
冯君晨只觉得浑身一震,耳朵被这巨大的爆炸声震得生疼,一旁的吴庄和萧鼎早就把他扑倒在地。
宫门口硝烟弥散,刺客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断肢碎肉飘了一地,空气中全是呛人的硝烟和浓浓的血腥味道。
上前拦刺客的近卫已经伤亡大半,宫门口的锦衣卫和禁卫军也被爆炸弄得手足无措,从没见过如此恐怖场面的士兵们立刻往宫门跑,紧接着他们便将偌大的宫门关上,只把几十个禁卫军和锦衣卫以及冯君晨一行人关在了门外。
刚刚的爆炸已经把马车上的马惊得四处乱窜,连带着马车也被拖跑了。
萧鼎和吴庄扶着冯君晨往宫门口走,在他们身前则是几个带着伤的近卫兵和反应过来的禁卫军士兵。
就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在混乱的人群中,他直直地本着冯君晨走来,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我为天下杀此国贼!”
说完,举枪便往冯君晨的脑袋上射。
“冯相!”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吴庄猛地将冯君晨推开,枪声脆响,吴庄巨大的身躯便像是被伐倒的大树一样轰然倒地。
“吴兄!”
一旁的萧鼎怒吼了一声,接着便举枪朝着那个刺客开了一枪,那刺客“哇”地一声,握枪的右肩已经中弹。
“给我拿下刺客!”
几个近卫便如狼似虎地将那个刺客扑倒在地,将他牢牢地压在了地上,那人一边挣扎一边喊:“冯君晨欺君罔上,是天下第一奸恶,我今日就是要为天下除害!吾皇万岁!万岁!”
萧鼎也不管他,赶紧来到冯君晨面前查看,冯君晨躺在地上,虽然醒着,却不动弹。
“冯相,您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冯君晨被他扶了起来,摇摇头,接着道:“其他地方没有不妥,只是觉得脑后疼。”
萧鼎赶紧用手摸了摸冯君晨的脑后,只觉得入手湿漉漉地,再一看,却已经是满手的鲜血。
萧鼎立刻扶住了冯君晨,冲着四周的近卫兵大声吼道:“立刻找辆马车来,送冯相回总统府,快点。”
“吴庄有事吗?”冯君晨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但意识还是清楚的,他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吴庄,问道。
萧鼎已经看到吴庄胸口的枪伤,知道他可能是活不成了,便道:“冯相,你先离开这个地方,待会我再来看吴兄。”
冯君晨只觉得浑身有些发虚,手上腿上仿佛都有擦伤,两个近卫兵立刻上来扶住,而剩下的锦衣卫和禁卫军则护着他往一辆好不容易被近卫兵控住的马车上走。
萧鼎也不敢怠慢,等冯君晨上了车之后,便自己亲自驾车,几个近卫兵也跟在了车后。
马车冲破了硝烟,便往总统事务府的方向狂奔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