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一个时辰的进攻,进攻的各旗总计伤亡了两千多人,尤其是进攻中路的莽古尔泰所部正蓝旗,因为当面的明军伪退,莽古尔泰却未能遵守命令,贸然进攻,结果遭到了明军的围攻最终溃退,如果不是代善和皇太极两人及时后撤援助,他又占有兵力优势,差点就被对方立刻击溃。
对方的兵力也损耗的极为严重,两翼的明军眼看就要被代善和皇太极击溃,但是莽古尔泰的贸然出击使得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努尔哈赤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踏着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莽古尔泰面前,接着他扬起手中的马鞭,冲着莽古尔泰狠狠地抽了两鞭子。
莽古尔泰只觉得背上重重地挨了两鞭子,他虽然穿着盔甲,但也是疼得厉害,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知道这两鞭子的厉害,只能咬着牙,死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喊疼。
努尔哈赤环顾了一眼围在四周的诸将,将手中的鞭子恶狠狠地扔在地上。
“我建州的勇士都在此处,却攻不破眼前这些蛮子的一堆土墙,朕身为你们的可汗,为你们感到羞耻。”
“朕亲自出战!”
莽古尔泰最忍不住这样的羞辱,他“嚯”地站起来,怒吼道:“父汗,请准儿臣再攻一次,若是不克,就死在那里。”
正蓝旗的诸将立刻齐声应和,愿意死战。
努尔哈赤正要下令,皇太极却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自己的父亲。
“父汗,除了两黄旗以外,其他各旗已经站了半天了,儿郎们屡攻不克,士气大伤,若是再继续攻击正面不利,而遭对面明军反击,那儿郎们恐怕就支持不住了。”
一旁的代善立刻站了出来,第二波进攻的时候他差点就打开了明军的左翼,但却被明军骑兵的反击打乱了攻击的节奏,等他重整部队的时候,中路的莽古尔泰已经被明军反击击溃,无奈之下,他只能且战且退,才退回了阵线。
“父汗,八弟说的在理,如今那些蛮子已经收缩兵力,退到了第二道土墙之后,看架势,他一定是加强了两翼的防御,我们这些儿郎再这么打下去,正中了那蛮子的下怀,我们就算是破了他的防御,也恐怕损失惨重,我们尚还有刘梃,马林要对付,不能在此地折损咱们建州的好儿郎啊。”
“听二哥,八弟的意思,难道咱们要在这里认输不成,”莽古尔泰立刻急了,“这蛮子伤了咱们这么多儿郎的性命,难道还要在这里放过他不成?”
“若是二哥,八弟已经没了胆子,那就在旁助战,我亲自率领正蓝旗,就是死了,也要为父汗打开血路。”他走到了努尔哈赤面前,双拳一抱,跪倒在地道:“父汗,儿郎们大战半日,那蛮子们也大战了半日,这个时候,决不能就此停歇。”
努尔哈赤看了眼皇太极,又看了眼莽古尔泰。
此时的局势已经非常危险,若不能在此地击破此路明军,那么另外三路就会长驱直入,直逼赫图阿拉,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是危险,现在要么放弃既定的先攻杜松的战略,先去攻击马林,李如柏和刘梃,但是当面的这个蛮子会让他从容撤走吗?或者说这个蛮子会在他攻击马林的时候坐视不理吗?
“皇太极,你看眼下怎么办?”
他望向自己的儿子,希望自己这个聪明的儿子能在这个时候挽救建州和大金。
“父汗,”皇太极立刻走到了努尔哈赤面前,跪倒在地道:“那蛮子奸诈狡猾,我军不能再从正面发起猛攻了。”
“八弟!”
“五哥,各旗都已经打了半天了,尚且不能攻克,凭你的一旗,你是打算给那些蛮子送人头吗?你死了不要紧,正蓝旗和父汗的基业可不能死!”
“皇太极!”莽古尔泰立刻怒火中烧,他站起身,立刻便要拔腰间的佩刀,旁边的代善和其余各将立刻抱住莽古尔泰,齐声呼喊:“莽古尔泰,你疯了吗?”
莽古尔泰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已抽出一半的佩刀立刻收回,又瞧了瞧一脸冷凛的努尔哈赤,立刻跪倒在地道:“儿臣无礼,罪该万死!”
努尔哈赤气得直接冲着这个儿子踢了一脚,莽古尔泰被踢翻在地,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跪在地上请罪。
努尔哈赤也不顾他,他瞅了眼皇太极,道:“皇太极,你接着说。”
“父汗,我军久攻不利,已经失了先机,那蛮子马林就在距此地不远的尚间崖,他畏惧父汗的兵锋,到现在都不敢出兵攻击我军,但是若是我军在此迁延,那马林受了别人的指点,或是那杨镐老儿派了军令,他率军到此,则我军必定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危境。
眼前的这个蛮子,就是看中了这个,这半天他只是死守他的土墙,也不出击,凭着土墙,我军两次猛攻,都不能攻克,好在他的精兵少,也不敢出击攻击我军,但是若还在这和他耗,就是中了他的诡计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努尔哈赤连连点头。
“你可有破敌之法?”
皇太极神色凝重,他看了一眼努尔哈赤,犹豫了片刻,接着斩钉截铁地道:“为今之计,若想击破此路明军,必须先派一半的兵力先破杜松!只要破了杜松,到时候前后一起攻击,那蛮子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努尔哈赤立刻愣住了,他攥着拳,仔细思索着这个法子的利弊。
“那杜松是此路明军的精锐,杜松又骁勇善战,我军已经鏖战半日,现在去打杜松这些精锐,恐怕很难攻克啊!”
一旁的李永芳一脸担忧,他也没有想到明军竟然如此的善战,打到现在八旗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使得开战时激烈下得优势一个一个丧失殆尽。
努尔哈赤一脸沉默,他自然知道李永芳的顾虑,这也是他的顾虑。
皇太极见他犹豫,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立刻道:“额驸所说不假,但杜疯子自昨夜开始便全力猛攻吉林崖,一直没有停歇,明军的士卒早已经疲惫不堪,昨夜他们还强渡浑水,士卒已到极限,若我军能以全力猛攻,必可一战而破。只要击溃了杜松所部,则此路明军必定士气大落,到时我军前后夹击,则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则一战可破。”
努尔哈赤停在那里,他摩挲着双手,良久,他又望了望远处明军的土墙,皇太极的建议似乎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半天的激战,八旗的士气已经大为挫伤,再猛攻下去,只能徒增伤亡,甚至还有可能被明军反攻击溃,此时此刻,必须要出奇制胜,虽然杜松名声在外,但杜松自昨天到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代善,皇太极”
“命你们二人率正红,镶红,正白三旗,并镶黄旗的两个甲喇,渡过浑水,攻击杜松!”
“嗻!”
代善和皇太极立刻撩起衣甲拜倒在地。
努尔哈赤将自己的儿子扶了起来,接着看了看两个儿子,郑重地道:“代善,皇太极,我大金的天命便就交在你们二人的手里了,我不能抽调更多的兵力给你了,否则当面的蛮子一定会对我军发起攻击的。”
皇太极的胸口一热,双拳抱住道:“儿臣必定竭尽全力,为大金效命死战。”
说完,他便抱起拳,转身往帐外走。
大金的天命,不会在这萨尔浒中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