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先天不错,却是从绝顶之列跌落的境界,也就是说,这中年人原先是一名先天绝顶的高手。
境界虽然跌落,但毕竟是曾迈过那道坎儿的人,邓三绝不会是此人的对手。
顾小年双眼眯了下,目光落在那边的凉棚里,他此前早就有所感应,那边有人将关注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想了想,看向了擂台方向。
邓三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有些僵硬地舔了舔嘴唇。
他与关青本来不怎么熟悉,但自己能破境还是靠了对方拿银钱换来的药材灵丹。邓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今日会为关青助拳。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打算依仗着自己已成先天的本事,在自家大人面前露个脸,哪成想自己这要‘扬名’的第一战便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危险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只有当事的双方才能切实感受得到。
而现在,邓三便感受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危机,来自眼前这个相貌似是病痨鬼的男人。
“我说,能不能先让我休息一会儿?”邓三摊了摊手,“公平一点也好啊。”
对面那人没有出声,只是笑了笑,牙口不好,有些熏黄。
邓三心头一跳,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向一侧躲闪。
与此同时,对面那人一拳轰了过来。
他出拳突然,身法又快,拳势冲破雨幕,水花迸溅时带着气爆之声。
邓三只能架起双臂,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然后,他脸上先是一红,接着牙关一张,登时吐出口血来。
对面那人并未留手,十足力道的一拳之后,接着脚尖一,左膝便向前顶出。同时,他臂弯一收,却是一肘砸向了邓三的脑袋。
仿佛有两股阴风刮到了身上,邓三周身打了个冷颤。
他在锦衣卫时便只是混日子,武功本就不济,后来为了能继续跟着顾小年而重拾武道,每日练功,但终究是过了最佳的时候。
即便他如今破境先天,那也绝对是最弱的那一撮。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先天不是。
邓三深知对方那膝撞只是虚招,肘击才是见生死的杀招。而若被那一肘碰上的话,自己不死也是重伤。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手了,虽不说是陌生,但像这种交手刹那即见生死,他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在这一刻,邓三眼中血丝涌现,真气一瞬而鼓荡,他这是于生死之际要拼了命。
不是拼命去杀人,而是自保。
邓三手腕一折,并掌为刀,直接冲眼前之人削了过去。
他眼里带着狠色,这一刻他想到了那日在西坊的长街上顾小年拼命的场景。
雨水在两人头顶迸溅。
邓三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两人都维持着护体真气,邓三身子微躬,可以躲过这一记膝撞,却会被那一肘击打到头上。同样的,若是对面那人不收力变招的话,邓三的这一记手刀也会切到他的喉咙。
若是寻常以真气聚力斩出的手刀的话,在破开护体真气的时候便只剩手上的力道,即便是斩中喉间,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邓三曾是锦衣卫,也修行过休命刀法,虽然此次擂台约定不用兵刃,可兵刃是手臂的延伸,若无兵刃,那并掌便是刀。
谁也想不到场上一瞬会变成这样。
两人从在擂台上面对面不过刚过几息,竟然便要立见生死。
路通镖局的当家褚龙象猛地从椅上站了起来,与他相同动作的还有同来作见证的几个帮主。
他们可不会忘了,邓三是锦衣卫的人!
关萤下意识抓住了关青的袖子,后者却来不及管她,只是眉头紧皱,看的却是屋檐下的那人。
“大人!”颜岑低声惊呼。
顾小年目光平静,淡然看着。
……
场上,两人一触即分。
邓三嘴里发出一声压抑地惨嚎,只是一声马上止住。
他捂着左边眼眶,不住喘着粗气,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流下,而这时他终于无法维持屏挡的真气,雨水落在他的身上,眨眼便将那一身特意定做的锦袍浸透。
最后终是与他交手的那人变了招,没有以命搏命的果决。
所以,在脚下站稳之后,手肘擦过了邓三的眼眶,也因此躲过了切来的那记手刀。
不过,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抹刺痛。
休命刀是上乘的刀法,除了以杀招著称外,还以其凝炼的煞气闻名。
邓三没有将刀法练至大成,但总归是有了那么一丝可以转化的煞气。而就是这道煞气,破开了对手的防御。
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将脖颈上的血丝抹了抹,默不作声。
虽然护体真气被破开,但这连小伤也算不上,终究还是他赢了。
关萤脸色黯淡,比试三场,如今他们已经输了两场,剩下的也就不用再比了。
而关青则是冲进了雨里,把邓三接了回来,后者如今脸上着实恐怖,就跟开了染坊似的,这血被雨水一冲,跟不要钱似的涂了一脸,连衣襟上都深深一片。
邓三只觉得眼前满是金星,更有钻骨的剧痛。在看到那郎中过来后,眼皮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哎,”关萤想上前看看,却被关青拦住了。
“别去添乱。”他说道。
然后,关青重新走进了雨中。
“第三场,谁来?”
关青站在擂台上,双手垂落,淡淡开口。
褚龙象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比试三场,如今你们已经输了两场,还来什么第三场?”
关青说道:“输赢好说,同样说好比三场,那就要比完。”
褚龙象皱了皱眉,左右已有人在劝。
“镖头,他这是输不起了,不用搭理他。”
“就是,有张帮主赵老爷他们作见证,哪还用得着他来反悔?”
褚龙象听着,然后看了看那边凉棚里的几人,只见那几人脸上也是有些不好看。
“怎么,不敢?”关青在擂台上朗声道。
颜岑看向身边这人,问道:“他这是想反悔吗?”
顾小年冷哼一声,“他是想打死那镖头。”
颜岑一愣,而后恍然,“是了,定约做赌的是他俩,甭管输赢,要是他死了,关青自然就不用磕头赔罪了。”
转而,她又问道:“可若是那镖头派其他人出战呢?”
顾道:“那人们就会说关青愿赌服输真好汉,他却是无胆之人,堂堂镖头连上擂台都不敢。”
颜岑‘啊’了声,终于听明白了。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邓三那边,自语一声,“邓三也是,刚才差点被打死。”
顾小年没出声。
他只是看着站在擂台上的那人,眼神微冷。
……
他是看明白了,关青今天是把他也算计上了。
邓三这次出战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他不自量力也好知恩图报也罢,终究是自己的人,他要出了事情,自己肯定不会不管。
顾小年觉得关青有些自作聪明了,他很不喜欢。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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