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事,都讲究占个先机,除了情报的搜集之外,各方势力对于情报的传递更是看重。
信鸽是很常见的传递工具,适用性也极广。
而白隼,便是大理寺独有的传递工具。
大周朝有专门培育红雀的地方,这种巴掌大小的小雀性情凶猛,飞掠速度极快,用起来比信鸽灵活方便,深受公门喜爱。
不过与这白隼比起来,自然是相形见绌了。
白隼喜食新鲜的血肉,且要以珍稀宝药养之,如此方能‘振翅越百丈,扶摇逾万里’。
早前江湖曾有驯兽养兽的百花谷,后来因自身武功不足以护持门派而逐渐没落,直至消失于江湖之上。
傅承渊府上有‘天罗地网’,收拢天下奇人异人,其中便有百花谷的一脉传承。
这白隼便是如此请来的,有专人负责精心调理培育,因其可用的数量不过六七只,自是珍贵非常,若非急事要事,大理寺轻易不得动用。
而如今,顾小年便是想用这白隼来给方显去传递消息。
陈晟听了,也没马上拒绝。
如信鸽那般,这白隼认的是大理寺在天下各地所设的中转驿站,此次从神都飞太渊州,路途虽远,但太渊州的武道高手都被太渊王府笼络,境内先天之上的高手不多,白隼此行几乎没什么危险。
但陈晟也没答应下来,而是问道:“红雀不行?”
他这么问,就是想知道顾小年所为何事。
“红雀远不及白隼。”顾小年摇头,话说到这,也没必要再隐瞒,他认真道:“魏央今日对我出手,我俩已生嫌隙。他对我打探早年之事,我怕会连累到远在太渊州的方叔。”
陈晟眼底微沉,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没想到魏央竟果真会动手。
他虽知道顾小年是顾山海的儿子,却是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只不过毕竟从傅清书的只言片语里推敲猜测过,知道眼前这人身上有复杂之处,得魏央暗中护持。
只是如今,两人竟然反目生隙,这让陈晟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对这种感觉很是不舒服。
他想真正去请教一下傅清书。
顾小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那人的脸上,面上平静,但心中却很是急切。
“行。”
陈晟咬咬牙,直接答应下来。
顾小年双眼一亮,只是狠狠咬了口炊饼,感谢的话却是不必说了,只能后续用行动来表示。
“跟我来。”陈晟冲他点头示意。
……
大理寺偏院,一处宽敞的宅院。
陈晟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身前的丞役,并且在旁边的桌上认真写了一番。
顾小年看的明白,那是类似保证书一类的东西,也即是,今日动用白隼,陈晟是帮自己担了风险的。
“写在这上面吧。”陈晟递了巴掌宽的一张白纸过来。
这纸材质特殊,不怕水浸。
顾小年点点头,在上面将警示之言写下,并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晟将信纸揉好,递给了那目不斜视的丞役,后者直接转身进屋,只听得一阵有些含糊的尖啸,这人撑着手臂便走了出来。
白隼不大,通体雪白,人头高低。看着其貌不扬,与其他隼类区别只在毛色上。
顾小年看了眼,那白隼猛地转头过来,眼睛在渐沉的天色下,竟显幽绿之色。
“有些灵性。”顾小年点点头。
白隼振翅而飞,只是下意识地一个眨眼间,便已然振翅远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多谢陈兄了。”
回去时,顾小年仍是衷心道谢。
陈晟却是摇头道:“说句不恰当的,此番或许对你我来讲,是好事。”
顾小年一愣,而后恍然。
他若与魏轩反目,自然便不再是阉党,那陈晟是首辅派系,自己当然可得他们亲近。
“还是静观其变吧。”他轻声道。
心里想的,却是方显的安危。
……
“你明明知道,魏央在太渊州无人,只能从京城派人过去,为何还会为他动用白隼?”
大理寺的阁楼里,桌案对坐着两人,清茶飘香,边上有一女子安静候着。
公门之中少女子,大理寺这等衙门更是不许有,但傅清书另辟蹊径,设置女医官一职,给这衙门中的寺里添了几分生色。
那女医官容貌美艳,此时脸红而娇羞,呼吸略重。
她的身子有些不自然地轻颤,只因为在她一旁坐着的那人虽然说着话,但手却不老实。
恍若无人地,傅清书的一只手在这女子的大腿上来回游走,抚过软香,在那纤细的腰肢上停留。
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是沉静一片。
要是被外人见到神都中大名鼎鼎的傅清书竟会有这般模样,定然是惊掉一地眼球。
坐在对面的陈晟倒是毫不惊讶,因为他早知傅清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色却不沉沦、好酒而又自制、放浪形骸却极有底线分寸。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会纵容自己,但又对**有很强的把控力。
因此陈晟才会投在对方门下,也不会自表忠心地谏言什么。
“我是为他可惜。”陈晟说道。
此时华灯初上,就在此前,傅清书已经将一些事情都说出来了。
只不过在他的故事里,却与周锦书恰恰相反。即真正的世子是顾昀,而顾小年则是早前被那九首蛟龙所调包的的寻常婴孩。
“如今大幕即将掀开,像他这般的人物天下不知还有多少,届时龙蛇起陆,总会跃到你我身前,你为他可惜什么?”
傅清书淡淡说着,手上却不知摸到了哪里,边上的女医官一声娇嗔,嘤咛一声,身子几乎瘫软。
陈晟目不斜视,浑然未觉,只是看着桌上的那杯清茶。
他缓缓道:“魏央把他从太渊州提拔上来,必有谋划。他的武功进展很快,在太渊州之时我便知道他得了一门奇功传承,但天下机缘太多,这不算什么。只是他的根骨悟性世所罕见,且极精于死战,若是得他归附,加以教导,不出三年,府上必得一真正强者。”
傅清书含笑看他,对面那人的目光亦是坦然对视,他忽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惜才,而是想保下他。真正强者难求不假,就算我能等他三年,可此事已在眉睫,结局不定,哪有必要等他三年?
你感悟浮云观非常道,武功褪凡却是心境不足,哪怕在此间事里可能都无法插手进去,我亦为你感到可惜。”
傅清书目光微微飘忽,他的话也有些朦胧起来。
“凡逆命者必遭天诛,大事将近,咱们也只能看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