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梁固执的表示想赶他走人,门都没有。#菠ㄨ萝ㄨ小#说赖在别人家里吃住,从来不会不好意思。这是他老秦的传统,发挥最好的就属公子梁的老爹赢师隰,这位是能够在少梁一住就能住上快三十年的主,吃魏国的小米,睡魏国的美女,眼瞅着有股子要让魏侯养老送终的架势,是个主人恐怕都忍不住。然后在十多年前魏侯魏击实在忍不住了,对他说:“你丫可以回秦国了。”
潜台词就是,你都熬死了自己的亲叔叔,还把自己的弟弟给熬死了,再不走,你恐怕就要熬死在魏国了。不要以为这不可能,赢师隰很硬气的表示,活得长,就是胜到了最后。他已经熬死了两任秦国国君,继续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刚登基的秦公才两岁,小孩子活到成年挺不容易的,要是他这侄子死了,他叔叔简公一脉就断绝了子嗣。赢师隰根本就不需要魏国费一兵一卒,甚至不用宫廷政变就能回到秦国当秦公。
面对魏侯的催促,赢师隰表示安啦,语气很稳的说道:“不着急,再等等!”
可想而知,魏击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糟糕。你丫都已经熬死两个秦国的国君了,眼瞅着第三个……这个肯定赢师隰没有信心熬死。对方登基的时候才两岁,而赢师隰都已经是四十来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排到糟老头子的行列。
月余之后,魏击见赢师隰没了动静,该吃吃,该喝喝,在少梁活地好不自在。实在忍不住,第二次又去找赢师隰去了,告诉赢师隰道:“寡人给你一支军队,然后给予足够的财货让你可以去拉拢秦国的封君们,眼下是你回到秦国最好的机会。等到如今秦公长大之后,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赢师隰还是很稳当的开口:“不着急,再等等。”
在魏击临走的时候甚至还嘟哝了一句:“都已经吃习惯了安邑出产的小米,恐怕秦国的小米已经吃不惯了。”
眼瞅着赢师隰这货要砸在手里,魏击也是急了,过来几天,再一次不信邪地找到了赢师隰,并告诉他:“寡人将答应给你的好处和军队翻一倍,你回去不回去?”
赢师隰其实觉得都等了三十年了,这一两年的时间,着什么急?
可每当他开口,作为主人魏击根本就没有当初好客的意思了,扯着嗓子告诉赢师隰:“你要是不回秦国,寡人原本答应你的条件,什么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赢师隰只能答应下来。
就算是拿到了足够的好处,赢师隰愣是吃上了魏国当年的新米才上路,走到一半,还不走了。不得已,魏侯亲自去送,好说歹说才把赢师隰送出了国门,可见当时的魏侯有多么心累了。
得悉秦国公子因为在帝丘城内没有官舍可以借住,处于主人的礼貌,边子白将公子梁请到了家里住着,想着等夏祭结束之后,也用不了多少天,到时候该嬴渠梁回秦国了。身为魏国国君的魏击为此还嘲笑过边子白,需要警惕秦人不走的可能。
而事实正朝着魏击经历过的那种可能无限靠近,这让边子白有点始料不及。但是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公子梁死赖在他的家里不走,而是这家伙心有点大啊!放着可以奠定他储君地位的功劳不要,愣是准备在卫国长期发展,这算是什么路数?
是高风亮节的礼让?
再说了,秦国虽然不讲究庶出可嫡出,不像是宋、卫等诸侯,庶出公子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国君的机会。除非有另外一种情况,国君夫人没有诞下子嗣,只能从庶子之中选拔。
秦国眼下的公子们年纪都不大,除了公子虔已经承认,其他几个公子都没有成人,国内也争储到白热化的程度,公子梁更没有争储失败之后逃亡列国的任何迹象。毕竟,赢师隰还活的好好的,一顿饭能吃小米三斤,肉一斤的主,秦国的几个公子,恐怕也没有心思在眼下争夺储君之位。但要是能够在秦公诸多的子嗣之中脱颖而出,获得更多的关注和加分,对于一个公子来说,也是难以放弃的诱惑。可是,边子白听公子梁说话的意思,这家伙竟然要放弃?
“公子,你难道不知道让你大哥公子虔回到栎阳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吗?尤其是带着联军给予的武器和铠甲,还有出兵中原的机会,明面上你说秦国无疑染指中原,但这是对秦公竖立在国内威望最好的契机,他不会罔顾这份天大的功劳。加上可以一下子组建五千甲士的装备,对于秦公眼下的情况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储君之位,只要不出意外就是那个送国书回去的公子获得?别告诉我,你对储君之位一点都不动心。”
公子梁笑道:“储君当然好,可是和聆听先生的教导……”
边子白除暴的打断了公子梁毫无气节的恭维,沉声道:“说人话!”
“好吧,秦国苦于封君之害久矣,而我大哥公子虔很像我父,性格刚毅,行事果断,且有万夫不当之勇……梁以为,他做国君对秦国可能会更好一些。”公子梁觉得这么说没有多大的问题。
可边子白却一句话将公子虔说的什么都不是:“他没脑子!成为秦公,秦国崛起无望。”
要是有脑子,在历史上,公子虔也不会因为受到身边人的怂恿,让太子去杀人。要知道这是用自己的兄弟之情,却挑战弟弟秦孝王的国君权威。结局就很悲剧了,公子虔将商鞅架在了火上,要是他不处理太子,秦法就不能通行。要是处理太子,储君都弄死了,要秦法有毛用?只能硬着头皮对太子的老师,也就是对公子虔下手。
最后的结果就是公子虔被秦法惩处以劓刑,割掉了鼻子,这还算是法外开恩了。
而商鞅也因为这件事,最后让他在秦孝公死后,步入了灭亡的后尘。
可以说,这原本是双方试探的一场争斗,最后因为力度没有掌控好,失控了,双方都成了输家。
要是公子虔有脑子,就绝对不会对拥有他弟弟嬴渠梁绝对支持的商鞅去试探对方的底线。因为这是一个怎么看都是输的局面。
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公子梁,在听到了边子白对他大哥的评价之后,有点愤愤不平道:“我大哥还是非常聪明的,他练武看一遍就能做到形似,事半而功倍,我等望尘而莫及。”
“这只能说明他能够做一个战阵杀敌的武夫,甚至连统帅数万人的将军都不合格。如何成为一国之君?”边子白不假思索道:“你放弃了这份功劳,就等于是放弃了成为秦国储君的机会。当然不外乎你父亲已经有所决断,他如此刚毅之人,必然要做拧折勿曲的大事,留给你们兄弟一个相对宽松一点的邦交环境。”
“到时候,你成为秦公的可能性要比你大哥大得多。君王需要有君王的气度和远见,一个只知道用武力解决国家问题的国君,只能是一种诸侯的国君。”
“哪一种?”公子梁好奇道。
“霸主!”边子白伸出一个手指头指天道:“天下只有霸主才只需要考虑自己想要什么,而不需要考虑别人需要什么,因为比拳头,他比谁都要硬。但是试问公子,秦国是霸主吗?”
公子梁陷入了沉思之中,边子白的话似乎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秦国眼下的情况非常糟糕。糟糕的不仅仅是外部环境,被魏国死死的压制住了。尤其还有国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秦公一日不合封君妥协,秦国就有分裂的危险。
至于说边子白为什么要在得罪公子虔之后,还要背后说他坏话?
反正公子虔已经得罪了,多说几句后话也没什么。反正遇到任何人,也不会对一个在自己家里耍横的客人有任何好感读可言。
另外,他还是挺看好公子梁,别看赢师隰留给嬴渠梁的秦国是一个烂摊子,但是当时的秦国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秦国在赢师隰手里,还是拿回了不少河西之地,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甚至也斩杀魏国六七万人的战绩。
这也是为什么魏国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之后,迅速衰败下去,失去了霸主的宝座。甚至连河西都无法坚守下去,只能从少梁迁都到大梁,等于将黄河防线彻底留给了秦人。也同时将秦国这头被关在西北一百多年的猛虎,从牢笼中放了出来。
公子梁沉默了很久,抬头的那一刻,他目光清澈道:“我想这件事还是让大哥决断更好,他年纪最长。”
毕竟是公子梁的家事,还是秦国的国事,边子白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在帝丘西城的一个院子外,有种狐假虎威的孟轲,身后跟着一个大保镖公子虔,气势汹汹地闯入了王诩的家里。
运气不错,至少比孟轲当日的运气要好很多,王诩在家。
可对于公子虔来说,他宁愿王诩不在家,这老家伙一开口,简直就是欠揍的语气,让公子虔我了一肚子火。
“三岁幼童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数算这种东西,随便找个四五岁的稚子都能解决,而你……老秦的小米不养心呐!”
“不知《礼》,真禽兽也!”
……
公子虔肚子里的火焰都快从眼珠子迸发出来了,跪坐在下首,两只拳头攥紧了,可是面对还是老神在在的王诩,他有点心头打鼓。心说:这老头七十了吧?
要是揍了王诩,传出去,公子虔被名师王诩讥讽之后,恼羞成怒,拔拳殴打长者。要是失手打死了,就更糟糕。万一消息传回秦国,他第一次出门办事,不但差事办砸了且不说,还把名声弄臭了,这让他如何甘心?眼神来回在屋子里晃荡,看到庄周,熊孩子;看到孟轲,可能也是熊孩子,需要打问号,毕竟孟轲和自己是一伙的;然后看到庞涓,半大孩子,装斯文的败类!公子虔很不自觉的想到了孙伯灵。
反正,他将王诩家里的所有人都恨上了。
但是还不服气,没办法,他只能压住怒火对王诩说:“某不信在场之人都能背诵《礼》不成?”
王诩笑道:“不信可以试一试。”
眼神带着不屑,他早就看出来了公子虔的性格容易冲动,当然孔武有力的形象非常适合学习兵法,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庞涓作为传人,公子虔算了,这家伙除了个头大,难不成还能让他满意?
而公子虔也是不信邪了,他就不相信,几个熊孩子还能把他比下去了不成?
首先看向庞涓,这半大的孩子……他想到了边子白家的那个小胖子孙伯灵,也是半大的孩子。如今,公子虔对半大的孩子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慌。觉得还是不选庞涓的好,孟轲算了,他是自己人。小轲还是很讲义气的,谁让王诩的嘴太臭,一出口就得罪他。
于是,看了一圈之后,心头窃喜不已,挑衅的看向王诩,心中暗道:“本公子当面揭穿你,看你如何圆谎?”
“我选他!”
王诩定睛一瞧,顿时乐了,就见公子虔手指庄周,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老头很好说话,乐呵点头道:“善!”
有心帮公子虔的孟轲都愣住了,这位秦国公子恐怕又要丢人了。
而在一旁陪坐的庞涓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用出丑了。要知道《礼记》他最多背半部,但是他一点都生不出牛逼的心思,因为庄周全背下来了。
庄周抬眼迷糊道:“是让我背吗?”
“你想耍赖?”公子虔见状,以为庄周背不下来,不给对方后路。
作为萌娃,庄周没有因为要背书要慌乱,小脸洋溢着轻松的笑容,点头道;“好,不过大个子,你要听那一段。”随后又苦恼道:“《礼》有十万字,背下来要半天时间,大个子你要听那一段,选任何一段都可以,选好了我再给你背好不好?”
公子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随后额头虚汗连连,良久一滴冷汗从公子虔的额头滑落,凝聚在他挺拔的鼻尖,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