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没存在感的一个过场而已。
可公子缓也已心满意足,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拿边子白去打击老爹魏击的那点霸主自尊,而是拉拢一个有潜力,有能力,眼光卓越,可以成为他左膀右臂的幕僚之长。
离开王帐,公子缓就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了边子白。
他当然可以用小手段故意去吓唬一下年纪不大的边子白,还有就是站在大哥身后的南卓。这种手腕或许对公子缓来说,是走向成熟的一种表现,相信他的大哥公子罃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将动用手段,甚至是欺诈,让边子白沉寂在恐惧之中,绝望的等待最后的狂风暴雨。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边子白感激涕零。
可是,公子缓不屑去这样做,他就是他,他是魏侯的儿子,是最有希望继承魏国霸业的公子之一,他要的不是小聪明,而是气吞山河的胸襟。于是,他就带着好消息,还让女御准备了糜子平日里的用具一并送到了边子白的帐篷里。
“幸不辱命,君父还是答应了将糜子赠予大夫。”公子缓享受着边子白亲自泡的茶水,味道让他觉得很奇怪,淡雅的茶汤充满着菊花的香气,却有一种完全不同于菊花的草木精华的味道。
边子白起身感谢道:“多谢公子搭救。”
公子缓连连摆手道:“搭救谈不上,本公子不过促成了一桩美事而已,正所谓郎才女貌,莫让佳人士子空留遗憾而已。”
“糜子,以后边大夫就是你的夫君,可要尽心服侍起居,不可倨傲,不可怠慢。”公子缓假装告诫了几句。
初为人妇的糜子更是娇羞不已,眉宇间却多了一丝的喜色,在魏国宫廷的日子恐怕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好。受宠,有受宠的难处,后宫中的所有女人都会带着仇视的目光看她;而不受宠呢?更是凄惨无比。还不如找个人嫁,以妻的身份恐怕不太可能,带至少还可以做一个没有性命之忧的小女人。
糜子低着头不敢看人,用几乎不可听闻的蚊子般的声音回答道:“公子不会的。”
公子缓哈哈大笑起来:“糜子恐怕是舍不得离开边大夫的吧?”
欺负一个女人,似乎并不是公子缓的主要目的,他仅仅是找了借口就支走了糜子。留下边子白和南卓,就算是和大哥公子罃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势,面对南卓这个公子罃的‘钱袋子’心腹,公子缓并没有表现出哪怕任何一点的厌恶。
反而给人一种一视同仁的态度,这让南卓在惊讶之余,也颇为感动。
之前营门口的态度,多半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而造成的。一个是魏国的正牌嫡公子,一个是卫国的臣子,身份不对等,而且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也热情不起来。
但南卓也知道,他多半是沾了边子白的光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公子缓担心王钟的能力无法让他的父亲得到确切的信息支持,边子白出场只是时间问题:“边大夫,届时还请给王大夫一些薄面,他虽才学不足,但在魏国也是老臣子。”
“明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谓劳苦也功高是也!”边子白点头应允。这话不是吹捧,而是有点讽刺的味道在里面。但至少能够保证了边子白不会针对王钟,这让公子缓松了一口气。
魏侯王帐。
就算是魏击准备对中山郡的局势有所分析,并且邀请边子白参加,但至少对他来说也要清楚中山郡的局势和情况吧?
他是顺着边子白给的思路,认为从司会的往来公文之中就能得到想要的情报。可是王钟在他面前头晕目眩的翻阅着快马送来的公文。然后傻呼呼地张着嘴,坚定不移的认为,他被边子白给坑了,太气人了,老夫纵横官场数十载,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害了,气煞我也!
“君上,卫人善辩,边子白此人更是巧舌如簧,故意歪曲事实,迷惑我君臣。”王钟觉得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堵在胸口的一口怨气说什么也要吐出来不可,为今之计,只能往边子白的身上泼脏水了。
平日里魏击听王钟的阿谀之词,自信心绝对会膨胀一圈,就算是构陷他人,只要不重要的小人物,也不会让他着恼,可此一时彼一时,魏击迫切想要知道中山郡的情况,但是王钟却无法找出任何真相,让魏击大为失望。沉声道:“来人,替寡人去请卫使。”
“君上,臣觉得还能努力努力……或许有新的发现。”
王钟听到魏击不耐烦了,心里也是焦急无比,可谁让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魏击在偌大的帐篷内心神不宁的踱步,他真怕一觉醒来,就听到在中山的大军大败而归的消息。甚至比这个消息更加可怕的坏消息。
“王钟!”
魏击等得心慌意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语气顿时不善起来。
王钟也清楚他恐怕真的看不出这些公文的问题了,要是之前魏国能够派遣官吏往来中山和少梁,也不至于如同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的境地。
就算是什么功劳都没有,王钟还是瘫坐在地上,愁眉苦脸地对魏击苦笑道:“老臣尽力了!”
魏击挥挥手,宫人顿时心领神会,不一会儿,边子白和南卓都被叫来了,陪同而来的还有公子缓。魏击指着一堆竹简,对边子白冷冷道:“此乃十年内中山郡往来公文,看看何处有问题?”
边子白坐在刚才王钟的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开始翻阅起来。一个沙漏的时间过去了,魏击有点急切地连喝两杯冰镇蜂蜜水,却有种越喝越燥热难耐的难受劲。
第二个沙漏到一半的时候,边子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抬头对魏击询问道:“君上执政大魏多年,可曾听说过十年风调雨顺的地区,人口几乎不变的吗?”
“矣,岂有其理?”魏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风调雨顺,就不需要派遣官员赈灾,不需要赈灾,中山郡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少梁也是每年接受中山郡的赋税,仅此而已。
边子白随后问:“外臣再问君上,中山可有特产?”
“特产?”魏击是在中山执政过的,那地方怎么说呢?能种地的区域不少,但是山区也很大。是一个内陆地区,既没有采铜之利,又没有盐铁贸易,基本上的产出都是粮食。回忆打闹中的印象,魏击摇头道:“恐怕没有价值奇高的特产。”
“可有商业贸易?”
边子白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快,根本就不给魏击反应的时间。
而魏击呢?
也不介意边子白的询问,知道的就点头说明情况,不知道的就摇头。十几个为题之后,边子白长叹道:“中山郡以农为本,又无采铜桑蚕之利,境内唯一的赋税都是以粮食为主。但是头看到中山郡缴纳大魏的赋税都是钱财黄金。这些钱他们又是怎么来的?”
“买卖贸易吧?”魏击随口道。
边子白郑重道:“商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以粮购金,自然是贸易之属。然君上是否发现,中山郡的粮食可不是在少梁,也不是在邺城,更不是在安邑交易完成的。那么中山郡的粮食卖给了谁?”
“赵国粮少,价贵,自然是赵国。”
公子缓这时候加入讨论,自然有他的目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能够让他在老爹魏击面前获得更多的关注。
魏击颔首道:“此乃资敌之举,不智也!”
“敢问君上,如果中山郡就粮食卖给了赵国,您会惩罚其官员吗?”边子白问。
魏击摇头道:“不会,仅盐一条,寡人就不会如此不谙世事。魏国产盐,但是魏国盐产地在安逸,运送去中山郡颇为不易。中山郡的盐多半是从齐国运送过去的,并非魏国。”
“这些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在边上忍了很久的王钟似乎新奇很不爽,一开口,就对边子白横竖挑眼,很不对付,对此就连魏击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是老臣子,多少要给一点优待,另外一个是对他来说很有用的人才,是儿子拉拢的人才,他也不能表现明显的偏袒。就见王钟腆着脸开口道:“君上,这些疑惑臣早已发现。”
“为何你刚才不说?”王钟就算是脸皮都练出来了,也不免会有点心慌,他纯粹是胡说八道:“臣以为,货殖之说不外乎输运,中山地偏,不同于大魏腹地,此其一也。”
“哦!继续说下去……”魏击免不了对王钟高看一眼,这家伙刚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这会功夫都会说一二三了?简直就是刮目相看的长进,于是他准备多点机会,至少也不能让老臣子寒心吧?
“其二,中山郡多次追随我主征战,封国内人口不增长也在情理之中。”这些都是魏击都清楚的,王钟的话显然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第三,我武卒性情刚烈,如何会被赵人迷惑?”
王钟说完,挺着胸膛很自得的看向了边子白,似乎将皮球一下子踢到了边子白的脚下。
边子白呵呵一笑道:“外臣倒是有点不同的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击示意道:“但说无妨!”
“几次征战,中山国封国损失如何?私军可否有补足?是否以魏人补足?军队是否有忠诚度?抚恤如何解决?”边子白问。
王钟突然脸色骤变,面面相觑地和魏侯用眼神交流,他似乎也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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