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朝鲜军队和外籍军团一起,向留守的日军发起了进攻。
郑蕴不打算循序渐进,一座城一座城的打,他决定先拿下冈山城,这座防御能力最强的城池。
然后再分兵去收拾那些小城,除了留下三千兵马监视各城的动向外,其余所有兵马都集中到了冈山城周围。
当然,总攻之前,还给这些日军上了一道小菜。
投降天策海军的阿部忠秋,和其他俘虏一样,被运输船队带到了广岛港,虽然孔有德遵照承诺,没有伤害他,但也没给他特别的待遇,而且没说怎么处理他,这让他有一种危机感。
所以,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出来,必须要为天策军带来利益,才能重新在这个体系中站稳脚跟。
为了表示对新主子的效忠,阿部忠秋主动请缨,随同郑蕴来到了冈山城下,劝降池田光政。
池田光政是冈山藩的藩主,这冈山城也就是他的藩厅所在,太田资宗跑了,他可不能跑,自己的家业都在这,不可能舍弃的。
不过太田资宗撤走后,这冈山城的防务,也都由他自己说了算,这让他对守住冈山城有了一定的信心。
阿部忠秋在两个突击队员的监视下,来到冈山城下,开始对城头大喊道“池田光政,我是幕府老中阿部忠秋,大明和朝鲜的天军不是你能抵挡的现在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方可有一条生路,你若冥顽不灵,必是取死之道”
当阿部忠秋在城下大着嗓门开始劝降后,冈山城的守军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谁”
“好像是阿部老中大人不过他怎么会投靠敌人”
“怎么可能阿部老中不是水军统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不成,是水军被敌人击败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天守阁内安排防御的池田光政耳中,他也是大吃一惊,阿部忠秋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说水军已经全军覆没,阿部忠秋被俘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得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很快便来到城头上,听着士兵们的窃窃私语,池田光政大吼道“禁止喧哗”
然后看向城外,那人赫然正是幕府六个老中之一的阿部忠秋,作为幕府最高权势的几个人之一,池田光政不会认错。
但这个时候,如果让底下的士兵知道这真的是阿部忠秋,必定军心打乱,池田光政大声说道“这不是阿部老中,这是敌人的诡计敌人妄图用这个人冒充老中大人,动摇我们的军心,我们决不能中计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等到松平老中率军大军赶来,一定能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有些人相信池田光政的话,认为这是敌人的骗局,但也有些人却持怀疑态度,因为有一部分武士,是见过阿部忠秋的,这年代又没有多少近视眼,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无论是相貌,身形,语气还是穿着,都可以确实是老中阿部忠秋。
看到城头上的池田光政不为所动,阿部忠秋继续喊道“池田光政,大明沈阳侯大人,慈悲为怀,有好生之德,特命我前来劝诫与你,早日放弃抵抗,归降大明才是正途太田资宗已经跑了,你们都被放弃了,现在只有投降才能保得性命
大明和朝鲜是不可战胜的,现在幕府水军已经全部被大明的战船给击败了,看到后面的国崩没有,这些都是幕府水军战船上拆下来大明的战船很亏就要开到江户湾,去把德川家光那个倒行逆施的贼子消灭掉现在是你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时候,从朝鲜军队中,数不清的国崩被推出来,然后架设起来,炮口对准城头,城头上的守军又开始骚动起来,因为数量太多了。
这些国崩也就是佛郎机,其实都是从幕府水军站船上拆下来的,孔有德现在阔起来了,对这些佛郎机不太看得上,所以大手一挥,全部给了郑蕴。
毕竟小弟如此卖力的办事,总不能一点奖赏都不给吧。
而正是这些国崩,让城头上的士兵确认了,阿部忠秋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这两百多门国崩,分成好几十种型号,毕竟每一家大名铸造的国崩都很独特,甚至有不少见多识广的,已经从中分辨出了属于熊本,萨摩,水户等藩的国崩。
很快,太田资宗率军逃跑,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传遍了整个冈山城。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被彻底放弃了,冈山城内的守军,顿时感觉天塌了一般,原本还指望着援军抵达,他们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却没想到,他们成了弃子。
现在冈山城内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水军又被击败,援军不知何时才能来,现在敌人又大军压境,还有那数量及其恐怖的国崩,不少人都彻底绝望了。
喊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阿部忠秋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不得不退下来喝几口水缓一缓,他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剩下的就该池田光政的抉择了。
而郑蕴也开始调度兵马,除了两千人的预备队,剩余两万五千大军开始列阵,如同黑云压城一般,将冈山城围的水泄不通。
数百门佛郎机,炮口齐齐的对准了冈山城,炮兵们将所有的子铳的装填好,火把和引线都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炮。
城内的池田光政陷入纠结之中,朝鲜军队的战斗力他已经领略过了,完全不像文禄庆长之役中那样,被当成鸡鸭一样肆意屠杀,这些朝鲜军队,在野战中甚是还胜过他们一筹,这事池田光政完全无法理解的。
如果开战的话,他的赢面并不大,但如果然他投降,就意味着这一切的地位和财富,都将不复存在,他更不乐意。
池田光政在纠结,而郑蕴则很淡定的等着结果。
看着麾下的大军,郑蕴有些感慨道“大王这一次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从郑蕴跟随孔有德登陆城以来,李珲的所作所为,都让郑蕴很高兴,没有干涉前线的战事,后勤方面,也是大力支持,源源不断的把粮草物资从朝鲜本土运过来,让郑蕴可以安心在前方作战。
倘若不是李珲无条件的支持他的行动,恐怕郑蕴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打上日本的腹地,这在整个朝鲜王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中,是绝无仅有的,哪怕是世宗大王,也不过是攻占了对马岛而已,而他郑蕴,打到了冈山城下。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在沈阳侯的领导之下作战,还有天策军作为依靠,否则只靠他们自己,能不能拿下城都两说,更别提攻占这么大的地盘了。
对于朝鲜国内的情况,郑蕴也有所了解,随着他在日本战场配合天策军大杀四方,国内原本还有些动荡的朝局,也渐渐稳定下来。
逃跑的前领议政金鎏等一众亲金派,也都被陆续抓获,而后被运送到汉城,斩首示众。
李珲的地位也稳固下来,这也是他对郑蕴支持力度越来越大的原因,这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思虑了一个时辰的池田光政,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抵抗,他不愿意放弃这偌大的家业,无论如何要撑下去,等到大阪的援军抵达。
“开炮”
郑蕴没有犹豫,时间一到,直接下令开始炮击。
这冈山城,就算再坚固,他也得啃下来。有孔有德划拨给他的两百多门佛郎机,加上原本手头的一些,还有从国内运过来的三十多门,总数接近三百门。
“轰轰轰”
随着郑蕴一声令下,火炮的轰鸣声顿时响彻整个冈山城,如同雨点般的炮弹,呼啸的飞向冈山城。
当然,朝鲜的炮兵,跟天策军的炮兵还是没法比的,这些炮弹差不多有一半都落到了城外,但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冈山城内是有太田资宗留下的十几门炮,跟郑蕴手中的近三百门一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炮弹不断地落在城头和城内,虽然他们只有实心炮弹,不像开花弹那样范围杀伤,但打到人还是能将人毙命。
城内的平民和士兵,在炮击下慌乱的逃窜,整个城内乱成一锅粥,池田光政尽力平定城内的乱局,但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一次性这么多的国崩开火,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也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炮声才渐渐听了下来,整个冈山城,重归平静。
“羽林卫,龙虎营,义兴卫,扈卫厅,进攻”
郑蕴一声令下,四支不同颜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随着信号弹的升空,四支兵马从四个方向向冈山城发动进攻,羽林卫主攻西门,龙虎营攻南门,义兴卫攻东门,扈卫厅打北门。
这也是郑蕴的策略,反正冈山城内的敌人只有八千人,他们有着三倍的兵力优势,完全可以全面进攻。
他许诺过,率先攻入城内的当属首功,冈山城的一半将作为他们的功劳,不过到时候需要他们自己去取。
这个安排的效果是相当不错的,每一支兵马都攒足了劲,势要夺得头功。
朴凯当初不过是管着十几个人的底层小官,靠着给李天刚带路找到李珲,又劝降金科达,得到李珲的赏识,才一跃成为羽林卫大将。
在他的率领下,羽林卫在进攻城的过程中立下大功,很得孔有德赏识,之后的战斗中也表现不俗,经过补充也已经满员了,倘若再夺得拿下冈山城的头功,他就是这场战争中,朝鲜军队功劳最高的人了。而且能够得到沈阳侯的赏识,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而龙虎营在攻打城的时候,表现不尽人意,龙虎营大将也想在此战中,一雪前耻,把羽林卫给比下去,必然朴凯一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还一点脾气都没有,谁让人家功劳比他大呢。
义兴卫和扈卫营来的比较晚,他们是在拿下广岛之后才抵达的,之前的战斗都没他们什么事情,而之后面对太田资宗,这家伙又采取乌龟战术,他们虽然也混了点功劳,但并不算太多。
如果这一战再不拼一把,捞一波功劳,之后在想捞战功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他们比羽林卫和龙虎营更想取得胜利。
四支兵马各有五千人,都无所畏惧的冲向冈山城,喊杀声响彻田地,各部大将都完全不顾伤亡,亲自上阵,率领麾下兵马杀向城墙,就是要争一争这个头功。
而冈山城的守军,也在各个军官的指挥下,对逼近的敌军展开反击,弓箭,铁炮,还有那十几门国崩,纷纷开火,攻击这如同蚂蚁一样密集的敌人。
然而,他们反击力度并不大,根本挡不住朝鲜军队进攻的脚步。
不说别的,他们的体力都有些跟不上,由于后勤通道被阻断了这么久,这几天来,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两天前就开始实行配给制,虽然每天都有吃的,但根本吃不饱,这也没办法,倘若按照正常的标准,这个时候粮食都被吃空了,配给制还能多坚持几天。
吃不饱饭就没有力气,射出去的弓箭都是绵软无力的,而且那一个时辰的炮击,已经让不少人被吓破了胆,甚至都不敢登上城头。
终于,在强攻了半个时辰之后,朴凯的羽林卫率先攻上城头,然后迅速站稳脚跟,后续部队跟进,消灭城楼的敌军,打开城门,城外的羽林卫士兵迅速入城。
之后的战斗,已经完全没有悬念了,随着羽林卫的入城,其他三面守军面临着三面受敌的情况,根本无力阻挡,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东南北三面,被陆续攻破。
城内残余的守军,被想功劳想的发疯的朝鲜军队一扫而光,又过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冈山城的战斗,顺利结束。
而池田光正,也被发现剖腹自杀在天守阁中,他的首级被割了下来,送到郑蕴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