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天宗之所以成为天下第一修行大宗,是因为有一个北溟杀伐证道的屠夫,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冰帝,还有一个枯坐第九峰的白衣剑仙。”
“至于曾经行走天下,传道诸国的夫子,其手段更是超然,大秦的一些铁血政令和行事,其实都是来自于夫子的道。”
“我觉得,夫子的道,才是天下的大道。”
说到这里,他的双目里溢满了无数光辉,就好像一片浓黑里生了无数星辰,很是好看。
那张生得极美的脸上,有的是伶月等人从没有见过的光彩。
姬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他并不擅长解释。
但面对伶月的问题和不解,他还是做出了耐心的解释,这说明伶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就好像那些逆徒曾经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样。
只是,后来那些人,都对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想到这点,他便觉得有些可笑。
也不知道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像在走当年的老路一样,有些可笑。
屠杀完毕,如在上党郡一样,太原城最后剩下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这样的局面更容易掌控。
姬羽心念一动,火红的一眉剑升向了高空,他的声音,通过一眉剑的剑身传了出来。
或许是一眉剑本身就是一把很烈的剑,因此他从一眉剑传出来的声音,也显得很烈。
“你们遭此屠杀,是因为袁府忤逆天子,我替天子诛杀叛逆,你们却助纣为虐。”
“但是你们所助的纣,现在竟然抛弃了你们,你们觉得守护这样的人,值得么?”
“若是值得,此后的岁月,你们可以帮我当作最大的仇人,尽可能的反叛,或者杀死我!”
三句很烈的话,却是如同神谕一般,点醒了愚昧的世人。
符邦等人看见了那些太原城苟活下来的百姓,眼中那怨毒无比的目光,就好像恨不得将某人食其肉、饮其血一般。
符邦知道,太原城苟活下来的百姓,这一切一切的情绪,自然不是对姬羽,而是对幽州袁府,他们曾经最爱戴的袁大人。
因为他们最爱戴的袁大人,确实抛弃了他们。
看着这一幕幕画面,符邦觉得自己悟道了什么,于是咧嘴笑了起来,眼中有大逆般的野心闪烁,只是一瞬,这种目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谦逊和平静。
……
……
上党郡和太原城的沦陷和屠城,不仅让幽州袁府的首脑们很是震惊,就连后汉的许多诸侯和权贵们,也有些惊惧。
以往,他们的印象里姬羽只是武力一品,战斗力太过强悍甚至可以说是变态,此时他们对姬羽的印象里又多了一点,那就是狠辣!
但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除了对姬羽的忌惮更重了一些之外,还是没有其它太多的情绪。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莫不如是也!
袁楚并未去前线,他在幽州袁府正厅中坐着,脸色铁青,喝得也不是茶,而是酒。
茶可以静心意,酒可以消忧虑。
此时的袁楚,很是忧虑。
因为在自己的领土上,在袁家统治了数百年的土地上,他逐渐听到了对袁家一些不利的传言,甚至可以说是唾弃。
这是民心逐渐流失的表现。
袁家数百年受北方这一片土地的爱戴,但与姬羽交战不过一年,便开始流失民心,难道真的有天命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候,清风徐来,飘入正厅,吹醒了袁楚的几分醉意。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手持书卷的布衣书生,一脸儒雅的额年轻人,自是风度翩翩,像极了徐徐入正厅的清风。
“许先生?”袁楚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
来的人,正是幽州袁府最杰出的谋士之一,许尤。
许尤入了正厅,悠然说道:“姬羽与你交战,攻一郡便屠一郡,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怀柔的手段,来获取天下的民心。”
“他现在想要做的,是为自己的形象里,加上一些刀剑般锋利的东西,好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只是一介武夫。”
袁楚恍然大悟,说:“他原来是想要让天下人,都敬畏他,真是好大的野心!”
许尤说:“所以接下来的城池,绝对寸步不能让,再让他屠几城,这北方袁家民心,恐怕全都要流失了。”
袁楚蹙了蹙眉头,说:“在开始便死战,恐怕有为不妥!”
许尤说:“再退,恐怕会大败!”
袁楚心情本就不佳,许尤此时还出如此不祥之言,他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但却强忍着心中怒意,说:“先生先行退下,容我考虑考虑。”
许尤闻言,有些不悦,说:“袁大人,莫不是近几日酗酒喝昏了头脑?大战在即,生死当前,犹犹豫豫,如何称雄于世。”
“袁大人,你与姬羽,终究差了一丝气魄,我希望你也能拥有这样的气魄。”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而有时候有些人并不需要逆耳忠言,比如此时的袁楚正是。
于是他本就压抑的心情,彻底爆发了出来:“许尤,战时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读书人意气风发,直言不讳。
许尤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当袁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忠心被践踏了,于是有些心寒。
心寒面便寒,面寒声自寒。
于是他如此说道:“当斩!”
斩钉截铁的语气,如同最冰冷的刀剑。
袁楚见他如此态度,觉得有些懊恼心烦,但念在其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说:“看在你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此次大逆不道的言论,我就不计较了,你且退下吧!”
许尤朝着袁楚恭敬的行了一礼,冷笑道:“想不到这世界上,说真话,说忠言,也有罪!”
袁楚闻言,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呵斥道:“别以为你多读了几本书,就可以在这里指桑骂槐,老子要是昏庸之人,早已经下令斩了你全家了。”
许尤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袁楚风轻云淡地一笑,说:“身虽死,精神却永存!”
这句话,后汉人都能理解。
于是,袁楚冷笑道:“忠义永存?忠义就是大战时,说些扰乱军心的不详之话。”
许尤说:“自古忠言逆耳!”
袁楚说:“说话也是一种艺术。”
许尤对着袁楚再次施礼,苦笑道:“在下读遍圣贤书,却未知说忠言还要如何委婉,或许我真的不懂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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