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钻天鼠卢方给他的印象是和蔼可亲的,他笑眯眯的抱着小小的白云瑞问长问短,并且还把自己的独子卢珍唤到他跟前,告诉卢珍这是他的一个小弟弟,以后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弟弟。
年长白云瑞八岁的卢珍记下了父亲的叮嘱,他用微笑和白云瑞打招呼。
二伯父彻地鼠韩彰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他望向白云瑞的目光中却是满满的爱。
三伯父穿山鼠徐庆虽然生的面黑,但是他对白云瑞却是最好的,他咧着嘴,哈哈大笑着,驮着白云瑞在五义厅内跳来跳去,直到四伯父翻江鼠蒋平撅着狗油胡,嘴里喊着不要摔了云瑞时,他才停止了这种游戏。
四位伯父对他这般好,这使得初来乍到的白云瑞找到了家的感觉,他在父亲和四位伯父的关爱下愉快的渡过每一天,可是日子久了他还是发现了一件事情----父亲非常宠爱卢珍。
父亲教卢珍读书识字,还教他打拳踢腿,白天陪他去江边钓鱼,晚上陪他一起数星星,如果岛上有人惹到了卢珍,父亲肯定会大发雷霆,狠狠处罚那人。
父亲去汴梁办事,今天下午刚刚返回到岛上,他带回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其中有一只用桃核雕成的小船,白云瑞一看到马上就喜欢上了,他伸出小手刚要拿起那只小船,可这时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声音,“五叔,我喜欢这只小船,您把它送给我吧!”
父亲二话不说就将那只小船递给了卢珍,当时白云瑞心里委屈极了,明明他就要拿到手了,可是就是卢珍的一个眼神,一句话,父亲就把即将属于他的东西让给了卢珍,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转身跑出五义厅,一口气跑到处于陷空岛最高崖石上的望江亭中,他望着脚下碧浪滔天的江水,泪珠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爹爹曾说过在他心目中云儿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宠爱别人的孩子?爹爹肯定是不喜欢云儿了,不要云儿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云儿很乖,没有惹爹爹生气啊!”
白云瑞红着眼眶,望着归巢的飞鸟喃喃自语。
“云儿,你在哪里?听到应爹爹一声!”
他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呼唤声,他马上站起了身,向身后望了望,但他却没有望见父亲的身影,蓦然间一股怨气自他心中升腾起来。
“哼,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我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他躲入了一个低矮狭小的山洞内,夜色降临,阴暗的山洞又潮又湿,他不仅又冷又饿,而且还听到了野狼的嚎叫声,他怕极了,泪水再次爬上了他的小脸,他缩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爹爹的房间里有暖和的被褥,还有可口的饭菜,还是回去吧。”
“不,我被他抛弃了,他不要我了,他已经不是我的爹爹了,我不要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了!”
夜半时分天色突变,狂风大作,惊雷滚滚,金蛇一般的闪电在天边飞舞,狂风卷着暴雨灌入了小小的山洞,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吓得大哭。
此刻的白玉堂心急如焚,他几乎发动了全岛的渔民来找寻白云瑞,儿子是他的全部,如果失去儿子,那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雨夜山路湿滑,如果不小心就会跌落山谷,白玉堂已经顾不上自身的安危,他一步一滑,大声呼喊着,仔细寻找着,直喊到声嘶力竭,直走到双腿发软。
最终他在那个小山洞内发现了白云瑞,眼前的景象令白玉堂心痛至极,白云瑞半个身子泡在雨水里,他湿漉漉的小脑袋低垂着,唇边还挂着一颗泪珠。
白玉堂一把抱起儿子急促的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不论白玉堂怎样呼喊,白云瑞都没有睁开眼睛,他已经昏迷很久了。
风雅居,白玉堂的卧房内,一名老郎中一边给白云瑞诊脉,一边摇头。
“先生,怎么样?”
此刻白玉堂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他真害怕老郎中说出不详的言语。
“五爷,令郎着实病的不轻啊,雨淋引起的高烧只需用些发散的药物即可治愈,但是令郎体内还有一股气堵塞了他的心经,致使气脉不通,络脉受阻,此等严重的病情必须连用七日的针灸之法进行疏导,现在老朽要施用银针,五爷还是回避一下吧,我怕五爷看了会受不了。”
“先生,无需多言,我是他的父亲,我是不会让我的儿子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那好吧!”
老郎中打开了针灸包,根根银针循着手少阴心经的走向刺入相应的穴位处,酸麻胀痛的感觉刺激着白云瑞的神经,他虽然昏睡,但是嘴中还是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声,当一根银针刺入他小指末节的少冲穴时,他痛的浑身战栗,呻吟声更大。
十指连心,白玉堂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银针慢慢刺入儿子的手指,他的心痛得在滴血,他强忍住泪水,搂住儿子滚烫的身子,在他耳边鼓励道:“云儿,你是男子汉,一定要坚强,让爹爹和你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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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治疗,四天后白云瑞清醒了过来,可是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变成了一个沉默不语的孩子,看到人也不理不睬,整天就是坐在窗口望着天空发呆,这下白玉堂的心彻底慌乱了。
徐庆说话口无遮拦,他问韩彰,“二哥,您说云瑞是不是受了刺激,变傻了?”
韩彰没有理徐庆,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卢方提议道:“那天下那样的大雨,打那样的惊雷,云瑞肯定是吓着了,不如找个神仙烧烧香吧,虽然我也不信这一套,可是有病乱投医,万一瞧好了呢。”
翻江鼠蒋平一直坐在桌上理着他那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狗油胡,当他听到卢方说出这样一个方法,不禁开口说道:“大哥您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法子,简直是荒谬至极!”
白玉堂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快步走出五义厅,蒋平急忙从桌上蹦下来跟了出来。
“四哥,你还要跟我到哪里?”
望江亭上,白玉堂停住了脚步,转身幽幽的看着翻江鼠。
“五弟,我怕你想不开,万一投了江,云瑞就没父亲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你是否想过为什么云瑞会藏在那个小山洞内?”
“为什么?”
“看来至今你也不明白症结所在,这个症结就是你,而你也是治好这个顽疾的唯一解药,我再讲明白些,在云瑞上岛之前,他可以把卢珍宠到天上去,可是现在云瑞来了,你再宠卢珍就要注意分寸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已经发现了好几次云瑞看向卢珍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
“不会吧,云儿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他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孩子。”
“是不是你自己去问问不就清楚了,云瑞与别的孩子不同,孩子没有娘,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被别人抢走,你是何感想?四哥言尽于此,该怎样作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翻江鼠蒋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望江亭,白玉堂望着四哥的背影,半晌才说道:“谢谢你,四哥。”
当天晚上,白玉堂端着药碗坐在了白云瑞的小床上。
“云儿,乖,来喝药了,只有喝了药病才能好,等云儿病好了爹爹带云儿出岛去玩。”
白云瑞看了一眼碗内黑黑的药汁,又抬起头盯了一眼他的父亲,他突然伸出小手“啪”的一声打翻了父亲手中的药碗。
白玉堂不恼不怒,弯腰拾走了药碗的残片,而后将儿子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小傻瓜,爹爹是云儿的,不是卢珍哥哥的,爹爹不够细心,没有看到云儿的委屈,原谅爹爹好吗?”
白云瑞猛然停下了奋力挣扎的身子,愣愣的望着父亲,突然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头扑到了父亲怀里,“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半个月后,白云瑞又欢蹦乱跳在了五义厅里。
他手捧着一只小船,向卢珍炫耀道:“卢珍哥哥,你看,我这只小船是用杏核雕成的,是爹爹亲手为云儿雕刻的,这船上还有两个人呢,那是爹爹和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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