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一听那声响,心下便是一喜。终于等到了,出路就要摆在眼前了。官兵众人循着声响的来处本能地扭头望去,不由地心惊肉跳,胆小些的直接丢了兵刃撒腿就跑。
原来那颗华阴县最大的松柏此刻已通体燃烧,就伴着那咔嚓的一响,这松柏竟然燃烧着直往那西城门下倒去。熊熊的烈火加上松柏枝干不断分泌的油脂,火势狂的更是非同一般。“火树”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倾倒下来,西城门下的那数百号官军抬头一瞧,这耀眼通天的火海便犹如灭过的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一面使尽全部的本事去护着自己周全,一面不由地在心下思虑,凭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算不算的那百足之虫,如果算的,那如何才能将这“不僵”的神威发挥出来,如若不算,那却又如何才能成就百足之虫。
在众官军的眼里,青黎是放走贼人的祸首,但却也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他们看着他做困兽之斗的样子,心里都揣测着觉得,在他内心只怕已经恐惧的无边无际。恐怕谁也没有想到,抱着必死之心,却倔强的不愿赌服输的青黎,此刻反而在心底,正生出这么一个与自己生死毫不相干的无聊问题。
但在青黎看来,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平日里,他也会一晃而去,或略不管。但在此时此刻,手里的刀刃痛饮着鲜血,一面琢磨起这话,就大有味道了。
那一天,钟国梁半道拦住青太公的灵柩,讲的是慷慨激昂,哭得是伤天恸地。这百足之虫,是被他说出来描摹这大宋实力的。在当时,这词还是青黎头一回听到,只是觉得新奇,心想就是那蜈蚣也并无百条腿脚,于是暗暗记在心下,想等日后请教个明白。看看那虫用这一百条退,如何协调走的起路来。
可现在,青黎不知怎地,这八竿子打不到的词却自己找上门来,印在心里头。只是在此情此境之下,他再也没往“那虫子长何模样如何行走”的方面去想。
伴着青黎每一刀狠狠的砍过,那官军们便断胳膊断腿地鲜血四溅。透过那触目惊心的血腥,青黎渐渐有一点入了魔。尽管经过这么的厮斗,手里的那把随便捡来的刀上已经染透了血污,刀刃也因为格挡刀枪、剁砍骨骼而或有缺口或有翻卷。但它在青黎的手里,舞的却分外张狂。
青黎此刻心里没有丝毫恐惧,什么打法都干有。当下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地拿着这朴刀耍的分外过火。心里想着“百足”的意蕴,那刀刃也不知不觉地,都是尽往官兵的手脚上去。青黎的招数也不由地变得刁专
专而狠毒,这下可苦了那些看清局势却大意轻敌的官军。他们欺负青黎形单影只,各个胆大无边的使出招来。但始料未及的是,此刻接近入魔似的青黎,刃走偏锋,稍有不慎便将他们的手臂就被砍剁下来。
青黎看着那些溅着热血落下的手臂,一时着了魔了。他一股脑地斩杀过去,全然没了防守的招数,一招一式,一劈一剁,尽是杀招。
青黎此刻见一支长枪夹杂在众朴刀里,悄无声息地便往他左肋刺来。青黎手快,当空虚晃一刀,挡开了朝自己砍来的刀剑,接着顺势一引刀柄,刀刃贴着那长枪的枪柄便疾削过去,随着啊的一声痛叫,那使长枪的双手,由腕处被齐齐削断。
青黎这一招玩的花哨的很,一招使到尽头,却因为舒腰展臂,相去太远,而一时收势不回。明明感知背后有刀风袭来,却也来不及回刀挡住,只是一扭身盘,避开了后心的要害,但却给结结实实地削开了左肩头上的肉皮。
顿时鲜血顺着青黎的左臂流淌下来,而痛觉却深深地扎在了青黎的心里。可是现在被围的情况,哪里有空去疼去痛。青黎还没来的及看一眼伤势,那边便有一刀直直地朝青黎捅过来,青黎吃痛的左臂一时来不及运动,只得原地一旋,贴身让过了那刀刃,顺着那来人的去势,青黎右手下意识地弃了朴刀,抓住那人大臂,顺势一拉一送,加快了那刀的力道,噗的一声,不但刀插入了另侧官军的前胸,而且那使刀官军的身子也为青黎挡住一面的刀剑。此刻,青黎的灵台突然一明,心里似乎晓得了“百足”的意义。
青黎没了兵刃,众官兵就更不惧他了,一个一个挥刀便往青黎头上招呼。青黎心里一旦洞明之后,耳路就及其敏锐,丹田的气息一沉,耳中便将喊杀之声摒除,只余下刀刃抽动空气的声响。
青黎闻声辨位,觑准刀势的来路,贴着群刀的缝隙,极尽全力的闪避过去。在他眼里,此刻只瞄准了面前的这一把朴刀。等那刀势避过了劲头,便一手抓了那人的握着刀柄的手腕,一手扯住那人腰带,脚下发力腰身一转,将那人握着朴刀就横甩出去。啊啊啊啊的一片吃痛,又一侧的人被撞倒在地,相互误伤自然不免。
趁着这一面混乱的空,另一面的军士不信邪地又杀上来。青黎这次更胆大了,双眼余光死死盯着两面刀刃的走势,也不躲闪也不避,等那两只刀刃都近到身前,便突然一步跃起,一手一个猛地扯住两官兵的手腕,青黎小臂发力牵引,那两人握着的刀便顺着青黎发力的方向去了,噗噗的两声
声,相互捅入了对方的小腹。
青黎现在可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百足之虫”。那所谓的“百足”根本不必在自己身上长着,美观不说,还累赘。其实,说的通透一点,就不过是以力打力,借刀shā\'re:n罢了。
如今在这围攻的绝境,青黎悟到了其中的道理,空手入白刃,将杀来的额刀刃稍加引导,便以自己的意愿转送出去。就这么一闪一躲,一拨一挑的功夫,便又让官兵开始了新一轮的自相残杀。
虽然这般争斗青黎也乐得玩耍,但毕竟是陷在别人的围攻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是迟早的事。青黎就是再能打,也恐怕挨不到天亮。更何况那左肩上的伤口在青黎这连番的大动作中,流血不止。一点点流逝着精力,青黎越来越感到身子的沉重,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青黎被围在这阵里,也约有半个时辰了。这般打下去,恐怕不被乱刀砍死,最后也会活活累死的。可是青黎逮着空隙,放眼望去,可见之处,都是官兵的影子,都是刀枪的寒光。而那颗倒下的巨大松柏,此刻也被火焰烧的将尽,冒着许些青烟,烧过的灰烬又被包围来的官兵踩碎在脚下。
这松柏倒地烧过的样子在匆匆一瞥中,便深深地留下心底。不管它当年有多么挺拔,多么青秀,但最终还是熬不过烈火的一尺一寸的侵蚀。不管它倒下时是多么的壮烈,多么的唬人,但最终,那些四散的人群,还是在火势耗尽后,又重新踩在了他的身上,踩碎了他的“骨灰”。
所以,青黎就觉得,这颗被自己点燃的松柏,竟然自己却偏偏和他那么得相像。
青黎借着侧旁官兵的刀刃又砍倒了身后打算偷袭的官兵,他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一面借力打力,一面便要往与西城门相对的民宅群那边突围,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但拼还是要拼一把的。
就在他一鼓作气,打算做最后一次突围时。西城门外渐渐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那马蹄铁撞击地面的猛烈感,夹杂在这声响中,由远及近便传进西门里来。华阴县的官军都下意识地转首去望,青黎也经不住好奇,朝西城门黑漆漆的门洞里望上一眼。
他们都在心底暗自揣测,身处外围的官兵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洞,手里的兵刃不由地紧紧握住。特别是此刻背向突围的青黎,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为什么,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支强猛骑兵的统帅,一定是他熟识的人。
这么久了时迁一定早早回到了庄上,而他也一定
定按着吩咐找到了朱武他们三人,将他的话都一一带到。陈达一定率领了骑兵经过在落星破的埋伏,将魁二等人抓住了。只是青黎觉得那时大意了,不曾吩咐时迁告知要留魁二一条生路。府库的部分钱财一定是到手了,但魁二的生死却不晓得了。这样推算下来,陈达一定担心青黎的安慰,于是朱武压了风舵的人和钱财回去,而陈达杨春时迁则带着三路骑兵直往华阴县来。
青黎在心底暗暗这么一盘算,便愈发感知,这骑兵到来之时,便是自己风生水起之日!恐怕第一个策马扬鞭,冲进门洞来的便是陈达。第二个便是……
青黎一面揣测一面又朝西门方向突围过来,还不及青黎在揣测下去。一个彪形大汗倒背着一杆月牙大刀,一马当先奔进城来,其身后紧随着密集的不断的骑兵部队,一个个银盔银甲,手持这长枪战戟,各个威风凛凛地驰马奔来。
青黎虽不认识那将,但他们的衣甲却是晓得,正是那孟督监的兵马。哎呀,青黎一声惊叹,心里暗自叫苦,还不及转身再往民宅的方向突破,那华阴县的官兵就比他还急了,一见有兵马冲进来,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拼了上去。一面厮杀一面还喊叫着“贼人又搬救兵打回来了!”
这下子,官兵哪里还顾得上青黎,有十几个拖住青黎厮杀,其余的数百人皆往西城门下杀去。青黎一看便心下懂了。原来,他扮成总兵大人蒙混进了华阴县,魁二又闹了个底朝天,再加上之前一连数日州里不管不顾的冷漠态度。华阴县里的官兵就再也不信会有官兵来助的事了。如今这真是官兵助阵来了,他们反而一心认作是贼人假扮,没得啥好商量,直接动手拼命便是。
青黎虽然懂得,但那刚刚进的城来的将军和他的先锋营却不晓得。他们奉了孟督监的急令,本是火速沿着官道来追魁二风舵的。但一直追到这华阴县城下也没遇到,恰好又瞧见华阴县内四处腾起的火光,便知有事。奔到城下,又见城门洞开,城墙上下一片战争的狼藉,而里头乱哄哄地正不知在喊着什么。只当是少华山的贼人攻下了城池又把魁二给陷进去了。于是率领先锋营的将士,打马扬鞭,一阵猛冲进得城来。
但却没想到,他刚驰进城里没有几步,便有数百官军红着眼睛掩杀过来。一看,虽不晓得怎么回事,但来者不善,这般不客气,显然不是一路人。只听他身后的副将大叫一声“将军不好,有埋伏!”才晃过神来,想到这“空城之计”极易识破,却莽莽撞撞直闯进来,还是中了这般明目张胆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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