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临本想直接说出这次见面的来意,转念一想,怎么每次见到她不是被人欺负就是当老好人,凡事在做之前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不行,还得先治治她才好。
渊临把手掖到袖子里,冷声说道:“我确实是有事想找你,不过这事一会再说,我且问你,这么晚还要到清水溪来做什么。”
席紫鸳也不客气,直接回答道:“给神秋姐摸冻鱼吃。今天有事耽误了,没能给她摸鱼,福顺没有足够的奶水,后半夜一定会饿醒的。”
为了一个不够奶吃的小婴儿半夜来冰水里摸鱼,能为别人着想是件很可爱的事,但似乎有些过了,于是他教训道:“神秋本人怎么不自己来捉鱼。不都是仙界里来的么,不要小看母亲的力量,她自己捉到的恐怕会比你的大。”
“话是这么说的,可你得弄清楚,宝宝还没满月呢,怎么能让一个月子里的母亲到冰水里捉鱼?”席紫鸳表示不服,这回轮到她气鼓鼓了:“渊临哥哥,换个角度想,要是你大病初愈,我就让你到冰水里泡半个时辰,你会不会难受。”
“不会。”渊临冷冷回答。
呃,以他的功底根基好像确实不会,席紫鸳意识到自己的举例不恰当,于是改口道:“那要是我生宝宝了,不得不下冰水呢?”
“等你能生宝宝了再说,你连跟我的婚约都还没解除,就开始想着要与别人成亲,生宝宝了,哼……”渊临对她不屑。
“哎,我这不是举例、假如么。反正等婚约解除了,以后你也是要跟别人成亲生宝宝的。”席紫鸳感到有些委屈,虽然两个人只是挂名婚约,谁也没跟谁有深入交往,可偏偏一提解除婚约的事,心里就很难过。
渊临皱眉,他也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冥冥中有种感觉,当初就不应该提解除婚约的事。
“总之,阿娘说女人生娃是件大伤元气的事,我不来给她捉鱼,阿娘她也会来。”抛开那些提外话,席紫鸳觉得自己怼得理直气壮,因为这是阿娘教她的。
其实道理都懂,本是戏谑,现在却坏了自己的风骨,渊临有些郁卒,怎么在她面前就非得捉死自己呢。
他仰头长叹,哀叹一声,即然是他开了个坏头,理应他先道歉才是。
可要让一个高冷成性的人开口道歉,实在困难。
他几次欲言又止,想对她说,不想让她大冷天还泡在冰水里捉鱼。
如今席紫鸳落落大方地盯着他看,这让他不光觉得自己理亏,还很难堪。
错是不可能认的,行动上还能稍微表示一下。
渊临脱下碍事的裹棉外袍,抬脚直直往溪水里走,当他走到席紫鸳身边时,忽然一把将她楼在怀里,他压着声音说道:“既然你要替她捉鱼,要么捉大鱼,净摸岸边小鱼,怕是见火就化成水了吧。”
说完,渊临伸出右手,掌心对着水面开始施展他的心诀仙法。
淡淡的香气随着真气从渊临的衣裳里洋溢而出,他的乌发随气流轻轻飘动,发丝佛到脸上,像丝绸般柔滑。
如果说渊临扎起发髻有阳刚之气,那没束发的时候就会散发出妖娆的美艳。
席紫鸳越来越喜欢他身上这股淡香,都说闻香识女人,现在却是闻香识渊临。
渊临无暇去看她,他专心对着溪水运功,溪水很快就被他释放出来的气息所固定住了,这很像席紫鸳用过的定魂术,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溪水没有被固定,而是向天空逆流而上,好像雨水从地面落向天空。
水珠绕开渊临和席紫鸳,在空中分成了两股,等脚底的溪水完全飘走,隐藏在清水溪底的几十条大鱼也自动从石头缝里飘了出来。
渊临将手指向菜园的空地,大鱼随之飘到指定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远远看去,很是壮观。
鱼捉够了,渊临再挥手。
溪水从空中重新飘然落下,好似一场慢镜头中落下的暴雨,所有雨滴都自动绕开他们两人,回到河床原处。
须臾间,耳边再次传来溪水缓慢流淌的水声。
渊临抱着席紫鸳返回岸上,施下干燥术后,才松开抱着席紫鸳的手。
他像邀功似的得意问道:“鱼够了吗?”
“是的,够了。”席紫鸳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渊临脸上拉开:“这么多鱼,能吃一个月呢。”
“那就好。”渊临从地上捡起裹棉外袍穿起来。
“你要走了么?今天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帮我捉鱼吗?”席紫鸳满脸写着崇拜。
“对,我要回去了。替你捉鱼不过是给你的小费”渊临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他警告道:“听说明天那个杨玉龙道长会到杨府拜访他的兄长,你千万要小心他。如果我没猜错,他跟那个司直不是一伙人。”
“我要怎样小心才好?”席紫鸳认真求教他,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在渊临这边,而且是责无旁贷。
“尽量不要与他碰面即可,毕竟你在这里生活,若是万一遇上了也不要慌张,只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渊临说完,便对远处黑暗的地方招招手。
随之,七八个小仙女牵着浮在半空的步辇款款向他走来。
“记住,千万不要跟司直和杨玉龙碰面,他们都不是好人。”渊临再次重重提醒她,之后便坐进步辇里,消失在黑暗中。
席紫鸳抬起眉毛,把渊临的提醒反复想了又想,她感觉心里很没底。
而且有些事,她一直没能有机会问渊临,既然司直和杨道长是坏人,为什么大家还叫他邪王,为什么作为坏人的杨玉龙和司直要去围剿他。
他们到底谁才是坏人?
席紫鸳觉得自己需要一双比别人更明亮的眼睛,才能看到更清楚的事实。
当然,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弄清楚的。
只是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长久,毕竟席紫鸳想要理直气壮的站在渊临身边。
哎,席紫鸳学着渊临的样子,抬头望天,一声叹息后,她猛地一跺脚,好人坏人的事可以以后再问,眼下这几十条鱼该怎么处理是问题所在。
早知道不这么快放他回去了,起码得让他帮忙解决这一地的冻鱼啊。
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看来,今天又不能早早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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