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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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宫里的摆设与布置永远都以奢华与高大上为基准。



    席紫鸳朦胧之中看到即浮夸又熟悉的莲华灯,心中安定不少,她暗自好笑:“原来不是收尸,是被他救了。”



    就算进了神宫,寒气依然囤积在席紫鸳的体内,她冷得发抖,抖得筛糠。



    小仙女们的身影模糊地在附近晃荡,似乎摆弄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阵,她们一一都离开了,若大的房间,只剩下渊临和她两个人。



    床还是那张大床,被子还是那张薄被。



    小仙女们摆弄的东西随着房间温度的上升,渐渐飘来浓郁的薰香。



    席紫鸳没学过丹草炼制,她闻不出薰香的成分,只知道自己的手和脚正在慢慢回暖。



    哎哎,奇了怪了,不是说要解除婚约么,怎么又来救人呢,席紫鸳借着回暖的劲,使劲力气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渊临过来看了她一眼,又用手轻触了一下她的指尖,脸上露出的表情似乎对自己配制的这味薰香表示极度满意,他缓缓说道:“本座没救你,只是恰巧路过。就像看到那只鸡大王一样,不过是见着同乡帮了一把而已。”



    “只是同乡么?鸡大王也算同乡?”席紫鸳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



    “当然,它成了精,尽管活在凡世间,但它的属性还算是仙界里的动物。”渊临说话面不改色,转念一想,这话好像说得有些太埋汰人了,略微一顿,他又道:“先不提鸡大王,只问你,最近有没有本座家人的讯息。”



    “诶,我门都没出过,上哪里去给你打听信息去,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和阿娘被困在杨府里,现在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席紫鸳委屈巴巴的。



    “命由天定,贬落凡间不是随便给你找个地方落脚的,天意让你留在杨府,自然有它的道理,所以才说天命难违。”渊临似乎在安慰她。



    席紫鸳好奇极了:“那你的天命是什么?不打算帮我和阿娘一把吗?有你帮忙,我们马上就能离开杨府了。”



    渊临摇摇头,背过身去:“不是本座不想帮,本座也是自身难保。杨玉龙那个老贼,处处刁难与我。”



    “杨玉龙…他不是杨雪峰和杨秀丽的叔叔么,怎么结上仇了?我们没有下凡的这半年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席紫鸳越问越好奇,不甘心,又问道:“两界山底的邪兽跑出来的时候,你在哪里?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一口气问太多,让渊临觉得很是头疼,在他身上,似乎积压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同样让他感到痛苦,尤其是回忆,甚至能让他的脸色变得恐怖起来。



    席紫鸳见状,赶紧识趣地闭上嘴巴。



    渊临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神情缓和下来,那天两界山所发生的事,在他这里,是个死结,他自己也没解开,更难向别人交待,他呼出长长的气息,从袖袋里取出一颗东西说道:“你问的这些问题,以后有机会再谈吧,现在无可奉告。这是金元丹,暂且放在你那里保管,一是作为你替本座寻找族人的谢礼,二是至少能保你有足够的真气可用。”



    “金元丹?”席紫鸳隐约记得这是颗贵重的丹药:“是修复元神用的金元真气丹吗?不不不,谢礼实在太贵重了。”



    “贵重?你只把谢礼这两个字听进耳朵里去了吧。前面那几个字还记得吗?脑子还没被冻坏呢吧。”渊临冷笑一声:“本座说了,是暂时放在你那里保管。”



    “噢…对。”难得渊临话多,席紫鸳一时把控不住,便有些放肆起来。



    渊临佛了佛外袍,坐到床沿边上,他挺拔的腰线,从席紫鸳这个角度看去,美不胜收。



    席紫鸳从不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但现在她有些不得不承认了。



    渊临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在一声浅浅的叹息后,说道:“有件事,还得你帮忙去做。”



    “什么事?能帮的肯定会帮。”席紫鸳侧了侧身,打算用更舒服的姿势欣赏难得的美景。



    “本座不能常常离开结界,这个香囊给你作个样板,你拿去卖,银子你们自己留着,本座不需要,丝线绸缎每隔一个月会有人送过去给你。”



    “呀,这就是李小红买到的那种香囊,还超级贵。原来是你做的,把香囊卖了有什么用处吗?”席紫鸳不解。



    “这香味是两界山邪兽出山的时候飘来的,本座只能勉强调配到大致相同的味道,把这气味扩散出去,一定能把那只邪兽吸引过来。现在它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既然不能寻到它的踪影,那就只好引蛇出洞了。”渊临侧过脸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席紫鸳看。



    在他的世界里,邪兽一定是个禁词,现在他整个人的神情从柔情似水、风情万种瞬间就切换到无限黑暗之中。



    席紫鸳好不容易才回暖的身体,一下子就被他那道冰冷的目光刺得直打寒战。



    他转过脸去,重新背对着席紫鸳,好像又在跟自己体内的某某人作斗争,这次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席紫鸳差点睡过去。



    就在她眼皮打架的时候,渊临才接着说:“我要打败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神秘人。这个人一定跟杨府里的人有关系。”



    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不是为恨,而是因为说话的人不是渊临,是皇甫智渊。



    席紫鸳有些惊讶,只是几次接触,她就能分辨出来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但她不想拆穿他的底细,是皇甫智渊也好,渊临也好,现在他们是共用一个躯体,是同一个人,于是她说道:“我也想找出罪魁祸首,香囊给我吧,等我和阿娘离开杨府了,也有能力拥有自己的落脚之地了,再把金元丹还给你。”



    跟刚才一样,听了席紫鸳的话后,他又是迟迟才有反应:“没想过要来神宫投靠本座吗?”



    “呃…想倒是很想,但刚才我考虑了一下,反正咱们是要解除婚约的,要是依赖养成习惯,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所以,你的谢礼我先保管着,等事情有结果了再还你。”席紫鸳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确实之前有盼望过,东里神宫随便拿一样东西出去卖钱,马上就能给自己和阿娘赎身。



    但现在想起解除婚约的事,这种念头还是不要有的好,人情债,比钱债更难还。



    渊临不语。



    他好像现在才想起自己才是提出解除婚约的人,这次,他不再叹息,而是站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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