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席紫鸳有些难过,但她并不埋怨皇甫智渊,她知道一定是那天出什么事才让他变成这样的,他应该还是那个好哥哥。
抹了抹脸上的泥巴,席紫鸳望着渊临远去的方向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巍家三兄弟合着把杨秀丽扶起来,一齐走到另一头的田埂上,。
巍福主动把外袍脱下平铺在地,然后小心伺候杨秀丽坐到外袍上休息,顺便定定惊魂。
借着转身之际,巍福不安地偷偷看了眼席紫鸳,他发现席紫鸳似乎在跟邪王渊临有什么渊源。
他的头脑向来聪慧,悟性很高,早在刚才渊临替她挡剑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这两个人似乎在用眼神互相交流。
仔细想来,大家都是素未谋面的,又何来的眼神交流。
不解,难解。
席紫鸳从来给人一种傻乎乎的印象,可在巍福眼里却不然。
他对她有种难以琢磨的感觉,说她傻笨,可她能明事理。
说她聪明,却又不尽然,她不懂得什么是拐弯抹角。
现在她跟大魔头有眼神交流,想想自己都难以相信,心里一百个不相信,一千个不承认,可眼睛是雪亮的,看到就是看到了。
唉,席紫鸳啊席此鸳,怎么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让他想不清透,猜不明白呢,如果得不到她的解释,那可够他苦闷好一阵子的了,巍福由心发出无奈的叹息来。
一旁的杨秀丽也是眼尖,巍福那口似是而非的叹气声,怎么听都让她不爽。
不爽是要发脾气的,她坐在外袍上扭来扭去,各种的难受:“巍福哥,地上的草扎着我了,你们就不懂得找个草皮厚的地方给我坐吗?这里又冷又湿,让我怎么坐得久,要是寒气入身,你得负责给我请郎中!”
“好,我请我请。”巍福敷衍回应道。
杨秀丽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如此没有温度的回话,她做鬼也不能饶了他,于是她抬起眼皮,发现巍福眼中的视线一直追随在席紫鸳身上。
“一个臭丫头,不死算她命大,有什么好看的!”杨秀丽瞪起眼珠,露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来。
站在远处的席紫鸳不知道背后有人在忧心她,自顾自地跑到田埂上,扯下不少田边干枯杂草,先平铺再折叠,再折些草根,给自己扎了个简陋版的蓑衣。
巍福对她心有愧疚,他愧疚真把她当成了挡箭牌用,杨秀丽这么说他,他并不觉得自己看她有什么不对:“秀丽妹妹,我看看她是应该的,怕她受伤了,别忘记今天是我们提出来要看高手对决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万一她要是伤着了,我们今天回去谁也不好交待。”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个杨秀丽就更觉得心中不快,她撇撇嘴,轻蔑道:“所以早说你们要是怕死就不要出来玩啊,干嘛非得做这种危险的事,幸好你们没带哥哥出来,要是他出什么事,大家都死得难看。”
不是杨秀丽心坏,她只是不喜欢巍福哥找尽借口去看其他女孩子,何况只是个低贱的奴婢。
巍福坚持要去看看席紫鸳,杨秀丽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他对奴婢的过度关心,于是她一把拉住巍福的衣衫,说道:“哎呀,巍福哥,我的脚好像被毒虫咬了,又痒又痛,怎么办!”
无奈,巍福没有理由先照顾奴婢,只得继续留在杨秀丽身边照应她。
巍富和巍千本来就很老实,见着大哥对杨秀丽百般顺从,自然不敢主动问候席紫鸳。
有了三个大男生围在身边恭维着,他们又是采野花又是摘野果子,这让杨秀丽感到很是心满意足。
大约又在玉米地里呆了两个时辰,杨秀丽这才想着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府里。
于是她冲席紫鸳摆摆手,把她先赶回家去报个信,席紫鸳临出发时,杨秀丽还不忘交待,只能说大家是出来秋游的,要她敢提杨玉龙叔叔决斗的事,马上把她嫁到东山坳的癞皮牛家做媳妇。
席紫鸳不记得东山坳还有人住,也不记得到底有没有癞皮牛这个人,仅是不要乱说话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点点头,作了揖,自己就先打道回府了。
那一夜,大家相安无事,谁也不知道白天发生过什么事。
不管是杨府家还是巍府家,都是主子先休息,接着是丫环们,最后才轮到奴婢下人休息。
自从席紫鸳傍晚回到后院,方翠看到女儿几乎要被污水冻成冰棍就心疼得不行,她知道冬游又是主子的借口。
阿娘不舍得追问太多,能平安回来就可以了。
席紫鸳原本还想把渊临的事跟阿娘说说,顾虑到决斗对手是杨府的亲叔叔,又顾虑着自己和阿娘还在府里当下人,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事。
等到哪天时机成熟了,再好好问问阿娘关于皇甫智渊的事。
晚风渐渐阴冷,月亮高挂半空。
前院的灯全都熄了,只留下长廊处挂着几盏油灯还亮着。
席紫鸳裹紧旧棉衣,爬上屋顶,斜躺在屋梁边上,一边看星星,一边遥想着月亮旁边是不是自己游玩过的天庭,天庭边上还有没有仙界的出入口。
年轻女孩的想象力本来就无穷无尽,即便被贬落凡间,被困在一个狭小无比的地方,心灵却比以往更显自由。
就是席紫鸳这样无所畏惧,百无禁忌,让巍福羡慕、心动。
隔壁巍府,与杨府后院遥相远望着的一座小阁楼正是巍福的居所,只要席紫鸳跃上房顶赏月望星,他都能够看在眼里。
有时她还会吹上几曲陶笛,曲调悠扬,像大漠里的银月,纯净而寂宁。
席紫鸳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干脆利落,比很多女孩子都更坚定更有韧性。
她静静地看着月亮。
他静静地看着她。
所看景色各不同,遥想的思绪却是不约而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