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去哪?”
薛玲以一种很随意的姿态,指向不远处:“逮野猪,抓鸡鸭兔,再顺便捡鸡蛋和鸭蛋。”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巧。事实上,对薛玲来说,也确实如此。不过,三人却并不知道,因此,听了薛玲的话,也不免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犹疑。
野猪这样凶残的动物,一只的话,他们几个人,倒能想法子抓住。但,三只呢?
尤其,遵循“强者为尊”这样一个食物链基准的这些自然界里长大的野物们,都有一种“逮着弱者就卯足劲欺负”的心态。那么,谁敢拍着胸膛说,他们这群人,能方方面面地保护好薛玲,让薛玲毫发无伤地下山?
不过,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三只野猪,也是会让人遗憾扼腕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和其它两人相比,同为军区,而经常和薛玲打交道,关系略微亲近一些的钱司务长,就率先出声道:“玲玲,你待在这儿,我们几个人去看看。”
王司务长和李司务长琢磨了下,立刻就明白了钱司务长的用意,也纷纷点头,出声附和地同时,也以一种最温和,绝不会打击到薛玲这样一个小姑娘自尊心的方式劝说起薛玲来。
“野猪待的地方又脏又腥又臭,会将你身上漂亮的衣服弄脏的。”
“野猪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薛玲:“……”真难为,这些在军区和家里一言九鼎的铁汉们,耐下性子地“哄”人!
“可是,去年,我才来京城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来后山打过野猪了呀!”薛玲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疑惑,“其实,我觉得,野猪长得确实有些凶残。不过,看久了后,就会觉得那模样,也带着一点萌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又凶又丑到极点,突然就蹦发出来的美感。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丑萌,奶凶……”
三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而且,我不带你们去的话,就算你们翻遍整座后山,也是找不到那三只野猪的。”说到这儿时,薛玲还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等三人反应过来,就又挥舞着小手,迈着小短腿,特别欢快地往植物们固定存放野猪等猎物的地方而去。
——那个地方,最显眼的标志,就是一块巨石。
三人默不做声地跟上,不论薛玲方才那番话有没有掺杂水分,但,既然,他们将薛玲带出来了,那么,就必需将薛玲完好无缺地护送回家。
因此,这期间,三人依然以一种不远不近,却绝对能在危险出现的时候,不需要大脑思索,就能凭借着参军多年训练出来的身体本能,护住薛玲的距离,跟在薛玲身后,兜了好几个圈子,眼见,前方的路越来越偏僻……
不等三人出声询问,下一刻,就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这……”三人齐齐愣住,也确实,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那郁郁葱葱,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边际,几乎可以用“茂密森林”这样字眼来形容的后山半山腰处,竟然有这样一个能眺望美景的空旷地带?并且,在这儿,还能真切地体会到京城这座城市那繁华之下隐含着的古朴、大气和庄严!
这其中,以钱司务长受到的震惊最大。
毕竟,王司务长是X部队的,李司务长是军校的。这两位,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来一次后山,没能发现这处景色最好的地方,也就罢了。
可,钱司务长可是在不远处的军区上班,才刚刚入伍的时候,更是仗着年轻,身体好,又没有什么领导包袱,而每到休假时,就会约上三五战友满京城到处瞎逛。这么多年下来,后山这地方,他们来过的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啊!偏偏,在今天之前,他们没有一次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
不需要特意抬头观察,都能敏锐感受到三人情绪转变的薛玲,抿唇,露出一抹暗含狡黠的笑容来。
说来,若非机缘巧合,别说这三位了,就算是点亮了“木系异能”,并且,这一世,拥有“植语者”身份的她,里里外外地探查个数遍,也不可能发现这样一个绝妙的欣赏风景地方!
而,这个机缘嘛?
当然是那一次,她和薛将军来后山打猎,漫山遍野的植物们送来的猎物,就恰好堆积在此处!
就像现在这般——
“嘶!”
“嗷!”
伴随着阵阵抽气声响起的,则是大多数人在遇到超出自己想象中的事情时,都会下意识地伸手,用力地掐自己大腿后,忍不住发出来的痛呼声。
“这……”就像老旧的收录机一般,眼下,三人再次“卡壳”了。
也确实,再如何地见多识广,人老成精,但,在遇到这样一座用藤条绑住的野猪、鸡、鸭和兔等动物堆积而成的巨型“肉山”,和山旁那一字排开的藤筐里,一眼望去,就能瞧个清楚的白色和浅黄色的鸡蛋和鸭蛋,这种震慑人心的场景,都难免再次地怔愣住,半晌都没办法回过神来。
“好像多抓了些鸡鸭兔……”薛玲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苦恼地说道。可惜,哪怕她的声音再轻,落到三人耳里,却不吝于石破天惊。瞬间,就让三人将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揪了回来,看向彼此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抹警惕和戒备。
不过,很快,三人就默默地估算了下彼此的实力,本着“不能内斗,以免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又迅速统一战线。
钱司务长:“玲玲,多的,我们全包了!”
李司务长:“这一部分,按照市场上的价格。”
王司务长:“总的说来,我们还是占便宜了。”
薛玲:“……”你们三位,真不是兄弟?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异口同声效果,真是轻轻松松,就碾压那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所以,果然,该说,这,就是让人艳羡的战友兄弟情嘛?
“行。”薛玲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才不打算告诉三人,其实,她是特意叮嘱植物们多逮了些鸡鸭兔。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山上泛滥成灾的鸡鸭兔消耗掉一些,“筐里的鸡蛋和鸭蛋,我也没数,你们就直接搬回去,统计出多少数字后,到时候,再一起付钱,就行。”
三人点头,这,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这些东西,全部搬上卡车运回去!
……
这头,薛玲搭了个顺风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军区,才刚刚从车上跳下来,那头,原本“叽叽喳喳”闲聊八卦的植物们,就异口同声地道:【大人,你离开了不到十五分钟,顾美美就去你家了。一直待到现在,都还没离开!】
【半小时之前,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位,也去你家了。到现在,也没离开!】
薛玲:“……”这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该说,某种大型撕X“修罗场”即将到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薛玲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句,往前迈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毕竟,她不早点回家,难不成,还能任由这三人,继续打扰老爷子呢?
如往常那般,大白小白这两只大白鹅,扑打着翅膀,迈着小短腿,以一种“斜睨四方”的霸气张狂姿态,率领着鸡鸭兔小弟们,列队欢迎着薛玲。
满院的植物,在偶尔吹过的风中,肆意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还不忘记以一种“实况转播”的表演方式,将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这三位,自抵达薛家小院,再到登门入室,最后,到面对待在客厅里,翻看报纸,却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肃穆气氛的薛将军时,那种看似谨慎小心,实则,却用眼神和偶尔的言语进行交锋的火花四溅的场景,原原本本地展现了出来。
“爷爷。”站在门口的薛玲,率先和薛将军打了招呼,然后,就冲坐在椅子里,隐隐呈现出一种“对立”姿态的顾美美、罗清婉和林佟三人点头示意,“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对于薛玲这种不分场合,没有丝毫避讳,更不给人任何情面,真正可以用“单刀直入,干脆利落”这样字眼来形容的说话方式,顾美美虽有些气苦和憋闷,却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劝说自己:就薛玲这样的情商,哪怕,智商再高,也终有一天会玩完!而,她嘛?只需要擦亮双眼,静候薛玲由高处跌落万丈悬崖那一天的到来!
罗清婉不露痕迹地瞥了眼顾美美,轻轻地扯了下嘴角,然后,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嘲讽和讥诮:哪怕,顾美美的伪装再如何地“出神入化”,但,作为和顾美美相识多年,且,去年就已经结成“同盟”关系的盟友,论对顾美美性情的了解,她虽不敢拍着胸膛说百分百,却也有六七成。
而,单单这些,在面对眼下这种情况时,就足矣。
至于林佟?
该说,不愧是粗线条的大男人吗?别说眼下这种彼此之间笑语嫣然的交谈场景了,就算几人偶尔地冷嘲热讽,只要没有人特意挑明,那么,他也是察觉不到现场凝聚着的明争暗斗气氛的!
更何况,今天,还有薛将军这位“大佬”坐镇!
是的,在林佟这些大院子弟眼里,薛将军虽是众所皆知的“大魔王”,但,不得不说,对待自家儿孙时,他也一视同仁,完全不像有些人家那般不分是是非对错,不由分说地“护短”。
因此,他坚信:不管待会罗清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薛玲都不敢当着薛将军的面,肆意地欺凌侮辱罗清婉!
得亏,罗清婉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不然,得知林佟心里的想法,还不得被气成河豚,才怪。
“玲玲,听说,后山的蔬菜瓜果丰收了?”虽是问话,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你们的消息,真灵通。”薛玲这句看似夸赞的话,落到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耳里,却不吝于赤果果地嘲讽和讥诮。
虽然,严格说来,刚才那句问话是罗清婉说出来的,但,谁让罗清婉和顾美美两人是合作伙伴呢!
所以,薛玲这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拉足了两人的仇恨值。
而,在林佟看来,这句话,完全没问题。
至于薛将军?
好吧,他再次低头,翻看起手里的报纸来了,一幅根本就不关注,也不打算掺和小辈之间事情的姿态。
然而,若有那了解他性情的人在这儿,比如说,林将军,再比如说,王将军,就能敏锐地察觉到,眼下,他看似认真地研读报纸,实则,耳朵却竖得老高,就怕错过小辈之间交谈的任何一句关键字词!偶尔,还会用眼角余光,扫视过几人,将几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呢!
罗清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生出来的愤怒,脸上更没显露分毫不该有的仇视等情绪:“玲玲,不瞒你说,今天,我们过来,是想和你谈合作的。”
接收到罗清婉眼神示意的顾美美,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然而,眼下,为了两人的“大计”,她也只能按住满腹被一个身份、地位、容貌和才华都不如自己的普通人指使的愤怒和难堪,抬头,看向薛玲,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带上了不明意味的笑容来。
“玲玲,还记得那次,清婉姐也和你提到合作的时候,你说,院子里种的蔬菜瓜果,只够自家人吃用,不能大手笔地对外销售。等到你承包了山地后,有种出来多余的蔬菜瓜果,打算对外售卖的时候,就会首先考虑清婉姐吗?”
好大一口黑锅!
然而,薛玲表示:她人小力微,背不起这口锅。
——所以,哪来的,就还是回到哪里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