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熙痛苦地摇了摇头,脸别向了一旁。
云漠抬眸看过去,只片刻功夫,颜熙肆虐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不许再哭,眼睛都哭坏了……”
云漠再次用温热的水洗了毛巾过来,不仅帮颜熙擦泪,擦脸,还把她的额头也擦洗了一下。他这样的折腾了一番之后,颜熙果然止了哭声。等云漠直起腰,要把毛巾收起来时,躺在床.上的颜熙忽然用空闲的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云漠,我心里憋着很多话,我好难受。”
珠玉一样美的眼睛,蒙着一层晶晶亮的泪滴。
云漠看了就心疼,他顺势坐在床边,轻声说道,“金颜熙,本总裁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听。我最想听你的心里话。”
颜熙抽抽鼻息问,“云漠,不管什么样的话你都想听吗?”
“嗯,”云漠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十分地坚定,“只要你说的话,我都想听。我愿意听一辈子!”
颜熙觉得云漠说得太远了,有心纠正,又没有再说,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说道,“云漠,我想说的是我和云昊的事。我……我对于他的人生,是有责任的。你听我说,你不要打断我,好不好?”
云漠果然只是听。
颜熙想到云昊,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眼睛里像灌了血一样红,就是没有淌下泪来。
“云漠,你知道吗?云昊还是金哲的时候,只比我小一岁。他是一个心思细密的男孩子,又活得十分阳光。他和父亲没有什么话说,朋友也不多,他的心思全在我的身上。家里的家务他抢着做,不让我插手。上学时要准备的文具和搞各种活动的作品,也都是他帮我准备好。每天早晨我的铅笔盒里都有三支削好的铅笔……这样细心的事,他总是做得很到位……”
云漠听着颜熙的话垂眸不语。
心里却有话说——哼,要是他早认识颜熙,一定会比云昊做得好。他会让她住在云栖山庄,他也会天天帮她削铅笔。
可惜,他认识她有些晚了。
不过,认识地早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里能不能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云漠在心里打败了云昊之后,才有心思继续听颜熙说话。
“等到上了初中之后,金哲每天上学都骑车带着我……我记得,我坐在他的后车座上,头顶上是和煦的阳光,耳畔是树上鸟儿的鸣叫,如果我转过头,就会看到金哲身上干净的蓝色校服闪着淡淡的白光……我有时候会闭上眼睛,让风从脸颊拂过,感受生活的美好……我的心境是那样的舒适和恬淡,仿佛这段时光会成为永远不变的风景一样……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还没有到我所想的永远,金哲就变成了云昊……他不仅变成了云昊,还对我有了男女之情。我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解释,一次又一次都无济于事。直到最后,他犯下了大错。”
“云漠,我说我应该对云昊负责是因为,我作为姐姐,我没有劝解他,没有让他的生活走上正轨,以至于最后迈向了死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颜熙用一双泪眼看向云漠,云漠立刻腾出手来,拿着毛巾帮颜熙擦泪。
女人流泪固然让他心疼不已。
可是想到这些眼泪都是为了云昊而流,云漠的心里就不觉带了恨意。
“金颜熙,你大脑清醒一点儿,云昊死得其所,又怎么用你负责呢?”
云漠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气恼说道,“云昊对你好,那是因为你是她姐姐,你们姐弟俩自小没有母亲,互相照顾,互相陪伴,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他错在不应该对你产生其它的想法……金颜熙,当初金哲就因为对你有了其它的感情,所以才在日记里写了那么多露骨的话……”
“云昊的人生虽然十分地短暂,却也是他自取的结果。早在他和你作为姐弟的时候,他就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而到了后来,在你有了心中所爱之后,仍然不放手,这更是他的错。还有,他明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也是他的大嫂,可他居然敢囚禁大哥,意图对大嫂不轨,又出枪威胁……他在错误里越陷越深,以至于最后弥足深陷,不能自拔,这样的事,能怪谁?”
能怪谁?
只能怪命运。
颜熙想到自己的命运,又想到云昊的命运,登时泪水满眶。
云漠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地不悦,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夫人,早在云昊的日记本被裴芸芸找来寻衅滋事之后,我就去问了岳父大人关于云昊,关于你的事。岳父大人说云昊不够开朗,凡事又争盛好强,有点不成熟。我自己仔细观察,也觉得他确实有些不成熟,换句话说,有点固执已见。如果说他做金哲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固执已见,那他变成为云昊之后,则成了一意孤行了。他不管我们的关系,一直想得到你。这又是他的不对。他到公司后,不思进取,在工作上毫无业绩,可是却把大量的精力用来在龙腾苑里私自练兵,安设机关。他还让人测绘着把整个云栖山庄画了图片,并且把云栖苑中、听枫苑和山庄的水路、电路都标注出来,可谓居心叵测……他这次被狗咬伤,更是因为他假扮成我,意图欺负你才被咬的。所以说,他的一切都是自取的,跟你没有关系!”
颜熙被云漠说得无言以对。
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
心里的痛苦多得说不出口……不管如何追述,现在云昊一死,就算是他的错,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
“海珊!”
在医院后门处,秦明追上海珊,看她有些抗拒地站着不动,就伸出手臂,拉着她到了僻静处。
“秦明,这次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颜熙姐住了医院,你在心里怨怪我,云总他也在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沉不住气,把不该说的全说了,以至于害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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