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杨烁那样匆忙地跑过来向他汇报云昊的事，实在有些意外。杨烁一向自持很高，如果不是因为内心里受到了惊动，怎么会这样？
这样想来，他可以保证自己没有害云昊，确实不能保证自己的这些下属没有害云昊。
云漠思想片刻，回转身，正要问杨烁，杨烁自己先开口了。
他的目光只在云漠的脸上停留两秒钟就迅速地错开了，直接把视线投到了云帆身上，“云帆，云昊做的事，我早就看不惯了，借这次机会，就是想狠狠地惩治他一回。我为着云总的面子才没有一枪把他打死，现在他这样痛苦而死，也算是解了我心头之恨……”
“杨烁，你说什么？”自己的人，自己要负责。
杨烁的话一出口，云漠就朝着他走过去，深沉的目光透着浓重地责备。
云帆用手指着杨烁就骂，“杨烁，你去死！你害了我的儿子，宁城的监狱就是你终老的地方！”
杨烁并不胆怯，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傲然态度，“云帆，你以为我怕坐牢吗……”
啪！
余音未落，云漠扬手，一掌打在杨烁的脸上。他用了十分的力气，杨烁俊美的脸上瞬间落下四道指印。
杨烁的白皮肤，让他脸上的红色更显得赫然。
不仅红，更是火辣辣地疼。
杨烁别着脸，沉默了一小会儿，抬眼看云漠。那一双美目已经像灌了血一样的红。
云漠体格匀称修长，而杨烁瘦而修长，两人近距离相对而视，杨烁竟然比云漠还要高一些。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这是一个碰撞心灵的相遇。对杨烁来说，也是一个诀别。
他终于还是主动低下了头，向云漠道歉，“云漠，对不起。我以我自己的好恶做事，本以为坦然地能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你。可是，就在刚才，我知道我错了。我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可我又是你的人，是你的下属，我不能忘记你的立场和处境。我之前只看到云昊对你的种种设计，对夫人的觊觎和伤害。可是，我没有看到您对他的容忍里竟然的深深的兄长之情。今天我去向您禀报云昊的病情，您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您的痛苦我是亲眼所见，也能感同身受。云帆虽然可恶，云昊虽然可恨，可是，您所付出的是一片赤诚之心……而我，我的行为毁了您这一片真心。是我的错。我这就去自首。我做错了事，我自己来承担！”
说完这一番话，杨烁褪下手套，将枪装在白手套里递给云漠。
云漠没有接。
杨烁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要是，杨烁还有没有说的一些话，要由他来说。
云漠拂开杨烁递过来的枪，抬手，重重地落在他的肩头，墨眸里涌动着深厚的感情。
他打了杨烁不假，他舍不得杨烁也是真的。
他们兄弟一场，他已经把杨烁视如己出。
杨烁做了错事，他可以担。
如果不是为着颜熙怀着身孕，他可以代杨烁去自首。
杨烁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他有什么不能替杨烁承受的？
抛开这些不说，现在的局面，是他管理失误，是他没有尽到教导的责任，让杨烁做了这样的傻事。
“杨烁，你可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云昊做了些什么，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是他命定的，你又何必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你这样做，哪里值得！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我，最能体味我的人。我不要求你的思想就和我的一模一样，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明白我做事的原则。可是，你没有。你根本就没有学到我做人的原则。我打你，是因为你让我失望，严重地失望……严重地失望，你明白吗？”
云漠狠狠地摇了杨烁两下，他眼中有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
只那样倏忽间，就砸在地上，不见了。
杨烁的眼睛更红了，却抿唇不语。
两人这样相对无言，最后，云漠轻轻出声，那声音里透着无限地留恋，“杨烁，我是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兄弟，相守不相离的。你这样把自己给害了，我……是再不能和你一起的。”
杨烁怔怔地看着云漠，一双美目睁大。
那红色的液体在眼睛里翻涌着，却没有涌出眼眶。
*
“墨，你又亲宝宝的脚丫了，你这样宠他，要把他惯坏的。”
“不会，他这么小，还不懂事呢！”
陈子墨给儿子洗完澡之后，欢喜地亲着儿子透着奶香和浴液香味的小脚，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舍。妻子凑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揽住了妻子的腰，并且和她相拥而坐。
夜晚是静谧的。
也是醉人的。
妻子的脸因为他的爱抚而渐渐转为红润。
“亲爱的，我要离开你和宝宝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墨，你……”
妻子的脸突然就变白了，她的头嗡嗡做响。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甜蜜恩爱，却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妻子质问。
陈子墨握紧她的手，先是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亲爱的，你知道云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次我受了杨助理的指示，在云昊的治疗上动了手脚，现在云昊狂犬病发作，已经快要死了。我难逃干系。杨助理要一人把这件事承担下来，我自己良心难安。我想和他一起去……”
“墨，既然是杨烁胁迫你干的，你为什么要承担，你有什么好承担的？他用枪指着你，你做了，你有什么责任？他既然要自己承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妻子苦苦哀求，陈子墨并不发声。
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样。
“宝宝这么小，你忍心和他分开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亲爱的，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离婚吧……”
“什么？”妻子的脸更白了，直接从陈子墨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落下来。“陈子墨，你想和我离婚，你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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