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黑,可是,她的心里却很亮。
她仿佛能看清楚云漠温润手指上的细纹,也清楚地嗅到了他手上淡淡的香气。
颜熙不慌,也不恼,丢开了手里的毛巾,用自己的两只手摸索着攥紧了云漠的手腕。女人的手心贴紧自己的手臂,云漠抬眼看看镜子里的她,沉声问,“金颜熙,你爱云漠吗?”
“云漠,我爱你。”
颜熙一个字也没有省。
不假思索地说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云漠回味了几秒钟,慢慢地任由自己的手坠下,颜熙的手跟着落了下来。
镜子里,颜熙那双没有了阻挡的眸子,反而有些迷茫的感觉。
云漠凑到她耳边,用让她喜欢的,着迷的男中音说,“颜熙,我爱你。”说完,他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眼睛,深凝着……
“云漠,没什么事,我要洗脸了,你去忙吧!”
颜熙怕自己再和云漠对视下去,就会放弃自己的立场,所以,很快就错开了视线。
毛巾叠好,晾好。拿起洗面奶,挤出一股,放在手心里慢慢地揉着。
本以为云漠会走,没想到,他就一直守在她身旁,像欣赏表演一样看着她。颜熙搓了一手的泡沫,又送到水龙头下,哗哗地冲掉了。
“云漠,你在这里,我怎么洗脸啊!”
“没法洗就不洗了……”
“我为什么不洗脸,你难道想看我脏兮兮的样子?”
“谁说的?夫人的脸,不洗更香,比香妃还香。”云漠这样说的时候,真就贴过来在颜熙的脸颊上嗅了嗅。颜熙的脸上腾起了红云,小心地躲开了。
她按捺着已经被云漠扰乱的心绪,开始认真地洗脸。
洗面奶丰富的泡沫在脸上打磨,磨出细腻的白。
颜熙闭紧了双眼,防止洗面奶进入眼睛里。云漠就在身边,她洗脸的动作很快。
“颜熙,对不起!”云漠的道歉声,突然传入耳中。
颜熙手停下,问,“云漠,你说什么呢?”
云漠拿了毛巾,在她的眼睛处仔细擦拭了一会儿,颜熙睁开眼,对上了他的墨眸。云漠抬手在她的腮上揉揉,又接着说,“昨天,诗落过来的时候,我忽略你了,这是我的错。你才是我心爱的人,我应该一直把你放在第一位。我现在想想,诗落几次和你说话,很有故意的成分。诗落嫁给秦铮之后,生活不如意,这是事实,可是,她不能用自己的不如意,来影响我们的幸福……所以,昨天的事,怪我没有及时地制止诗落,这就是我的错。颜熙,你那样善良,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一切是我的错,对不起!”
云漠的道歉十分地诚恳。
“闭眼!”
道过歉之后,云漠给颜熙洗了脸。
因为颜熙没有主动配合,结果,淋湿了衣服。
“是觉得本总裁只嘴巴说说道歉,没有诚意,所以,洗了脸还不够,还要帮忙换衣服?”云漠一双墨眸带着笑意,利落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家居服,然后,拉着颜熙坐到床边,准备帮她换衣服。颜熙躲开了,“不要,我自己来。”
“衣服都拿过来了,不差这最后一步,乖,转过身来,不然,怎么能显出本总裁的诚意呢?”
“云漠,你的诚意……已经够了。我自己来吧!”
“哪里够,你还没有说原谅我呢。我一定要帮你……”
“不用了……云漠……好了,你停手吧,我原谅你了!”
“真原谅我了?”
“那当然!”
“既然原谅我了,为什么还不让我碰你?你不让我帮你,这就是没原谅我!”
“我……”
颜熙的手捉紧了领口,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她的手还是被云漠分开了。然后,云漠就帮她。睡衣从手臂上滑落,云漠的手也慢慢地捊过,手臂上的皮肤绷紧,显得十分地兴奋……
“我自己来吧!”
颜熙扯过衣服,迅速地套好。
然后,她转身收那件沾湿的衣服时,云漠出其不意地吻住了她。他那样按紧了她,很用力地吻她。等她坐到他怀里之后,又转成了轻柔的吻。颜熙睁开眼看看,看到云漠微阖着眼,很迷人,她跟着羞羞地闭了眼……
*
误会说清楚了,夫妻两人一起吃了丰富又温馨的早餐。
颜熙吃一点就饱了,可是,云漠一定让她再多喝一杯牛奶。牛奶温热香浓,可是,喝多了,嘴里就不对劲了。最后,多出一杯牛奶,她喝了一半,余下的放在桌上,云漠端起来喝了。
阳光映照着客厅,明亮而有生气。
云漠坐到钢琴前,让颜熙点一首曲子,他想为她弹琴,“云夫人,这是你的特权,请尽快使用!”
颜熙走到云漠身边,手轻轻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时想不起要听什么曲子。
她知道云漠的钢琴弹得好,但是,从不轻易给别人弹奏。
他是热烈地爱着她,所以,才要弹琴给她听。
“云总裁,那就不难为你了,就弹……”
话音未落,云漠的手机就嗡嗡地响起来。
云漠手伸进手袋,正要挂断,看清了上面的号码后,立刻接听了——
“奶奶!”
云漠喊奶奶的时候,用左手揽住了颜熙的腰。
颜熙只好站在一旁听着。
——“云漠,你二叔他果然是假扮的顺从和尊敬,这些年,我是看错他了!”
“奶奶,二叔他做什么了?”
“他忤逆我,还出言不逊,我就想,他存了对抗我的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或许,他想要忤逆我,从我让你父亲做云氏总裁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一直没有显露而已。”
“奶奶,若是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云昊的种种行径,并不是他一人就能做到。或许,他就是二叔活动的一颗棋子。”
云蓉在电话里长叹一声,想到云帆在离开祠堂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的心可是凉透了。
人也清醒了许多。
“云漠,防人之心不可无。云帆他既然已经露出了端倪,那我们就要先一步防范……”
“是。”
……
颜熙听着云漠和云蓉通话,心里也跟着多了一份警醒。
要说云帆,确实给人一种阴阴的,看不清内在的感觉。
如果他真要对云漠不利,那她也要把他当作对手来看待。
*
“丁玉峰,你听着,你不许乱来,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只能……”
咚咚!
卧室内,裴芸芸正坐在床头拿着手机跟丁玉峰通电话。
丁玉峰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他竟然想出来把她的一家甜品店盘给别人,还是低价出售,说是甜品店不营利,不如早点结束营业……
这,这算什么?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裴芸芸无法再继续打电话了,人下床穿好衣服,匆匆地赶到门边,把门移开一个小缝,问,“是谁?”
“我,杨烁!”
杨烁一边答应着,一边用力推开了门。
裴芸芸被推出一米远,她的手还拽着手把手,模样有些狼狈,“杨烁,这是我的卧室,你敢进来,你走……你走!”
说到最后,裴芸芸有一种无力感,最后,她自己找到沙发的一角,坐下了。
这段时间,杨烁住在观涛阁里,像了幽灵一样,她在哪里,他跟到哪里。除了卫生间安全,其它的地方都不安全。为了躲开杨烁,她要接丁玉峰的电话,还要到洗手间里去。她,她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
“杨烁,你走,你……”
“换一条长裤,陪着我出去一趟。”
“去哪?”裴芸芸随口一问,又后悔了,“我不陪你,我为什么要陪你,你算什么……人啊,我可裴家的大小姐,我……”
杨烁倒不畏惧,“你要是不陪我,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说完,他重重地坐到了她的床.上。
裴芸芸瞪大了眼睛,上前就推杨烁,“你这算什么,你走开了,你把我床单弄脏了。”
杨烁纹丝不动地坐着,还顺势抓住了裴芸芸的手,然后,淡淡地提到了“指甲”两个字,“裴芸芸,你不陪我也可以,我也可以不在这里坐着,可是,我的手痒了,我最喜欢给人拔指甲了,我可以……”
“杨烁,你走,你走!”
裴芸芸被杨烁抓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一直不停地打着他。
很快,另一只手也被杨烁拉住了。
她无能为力,用脚踢他,可是,她穿着软拖鞋,她的脚尖触到他坚实的小腿骨,反而疼得难受。几下之后,裴芸芸的泪水涌了出来。
“我在一楼等你,叫上赵强,我们三个一起出去,你在前面,我们是你的随从。”
“随从?有这样的随从吗?杨烁,你混……你滚!”
杨烁骤然放开了手,裴芸芸扑倒在床边。
“最好穿一双平底皮鞋……”
“你走,我穿什么你管得到吗?”
杨烁看看裴芸芸,转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
“杨烁,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朝前走,去云帆别苑后面的桦树林里。”
裴芸芸本来正袅袅婷婷地在前面走,听说要去桦树林里,立刻停下不走了。她双手叉腰,对着杨烁喊,“你是不是一个怪物啊?那里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树,进了里面,连看太阳都很难……”
杨烁谨慎地看看四周,低声道,“裴芸芸,我不想为难你,我尊重你,让你选择。”
“选择什么?”
“第一,我们在这里……吻一会儿,第二,你带着我们去桦树林。”
“呃!”
裴芸芸涨红了脸,慌得用手捂住了嘴。
杨烁已经强吻过她了,还是当着云漠的面。这让她如何自处呢?不过,这段时间,她哪里有心思想着报复金颜熙呢,更是越来越觉得没有勇气再接近云漠了。想想,杨烁是云漠的人,杨烁手里有那天晚上,她和他在一起时的录音。杨烁既然把录音给她听了,一定了会给云漠听了,要不,云漠怎么会那样的厌恶她?
杨烁就是她的劫!
裴芸芸耷拉着脑袋,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散落在耳边,显得十分地凄凉。
她这几天没休息好,本就嘴唇泛白,身体发虚,这个时候,更显得弱不禁风。
走进了桦树林里,浓荫蔽日。
“杨烁,你为什么让赵强在外面等,为什么不让他跟着过来,我不想和你一个人独处,你……”
“是我想和你独处,你不愿意?”
杨烁一边用树枝划拉着地上的草丛,专心探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裴芸芸冲着杨烁的背景挥了挥拳头,跺了跺脚。
不想,她尖细的后跟一下子就踩进了有着腐叶的松软的土壤里,“杨烁,我的脚陷进去了,我的鞋,我出不来了,我……”
“说让你穿平底的轻便鞋了,可是,你不听,这是咎由自取!”
“我的脚真拿不出来了……啊!”
裴芸芸一用力,脚倒是拔出来了,人却直直地撞到了杨烁的背上。男人的骨头太硬了!裴芸芸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转,自觉地退后一步。
杨烁停在原地。
她这样撞过来,真有些意外。
他静静地等着自己心里的气息平稳了,才转回头,睐了她一眼。裴芸芸可是抓住机会问,“杨烁,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你在找什么呢?”
杨烁叹了口气,仰天看看树叶间的阳光,叹息道,“一个洞口。”
“洞……口?这里面有洞吗?难怪小时候,云漠总喜欢在这里玩,他说这里面可以探险,很好玩……”
呜呜!
一想到“云漠”这两个字,裴芸芸大哭起来。
她是没有资格再让云漠娶她了!
她还有什么脸面让云漠再喜欢她呢?
“杨烁,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那在晚上,我们喝了酒,你是不是完全清醒的,你……”
“裴芸芸,你在享受男女之爱的时候,可是喊着我的名字,你那样浅吟低唤,又亲又腻着我,能怪我吗?”
“我……我……”
裴芸芸看看前面的桦树树杆,上面正有一只黑色的眼睛。那是树皮的结构和纹理形成的疤结,可是,确实又像一只真正的眼睛。
她想着,要是撞在这树上,撞死了就好,撞不死,还得毁容。
她额头上的伤,虽然抹了雅安医院的药膏,可是,仍然留了一条淡淡的红痕。尤其是她发脾气的时候,那里特别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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