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还没有获奖,就先在拍摄上花了许多钱,那她可承受不起。颜熙自己想通了,默默地戴上了戒指,沉下心来,继续拍摄。
云漠半夜离开的事,金诚知道后不免多想。
现在看云漠又亲自为颜熙拍摄视频,心里才宽松了些……小夫妻闹矛盾,分分合合的也是常事。他不再多想,钻进厨房为云漠备饭。中午的餐桌上,云漠和颜熙都沉默不语。等到了晚上,云漠干脆就直接带着秦明离开了。
他们匆匆离去,连晚饭也不吃,这让金诚心里很是憋堵。
他本想责问颜熙,可是,看颜熙这几天跟着云漠拍摄精神高度紧张,饭也吃得少,他又心疼地问不出口。
云漠不留下吃晚饭,颜熙只象征性地吃一点儿就上楼了,剩下金诚自己也没心情吃。
就这样过了几天,金诚就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像是胃病又犯了。
他不想打扰颜熙,就自己拿着卡去了宁城医院。
“金……诚?”
喧闹的门诊楼大厅里,金诚拿了些调理的药正要回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转身看看,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像许世铭,可为什么会瘦成这样呢?
说是皮包骨头,一点儿也不夸张。
“你是许世铭?”金诚略略迟疑,剑眉蹙起。
许世铭感慨地点了点头,“是我。金诚兄,这几年不见,我看你也老了不少!”
金诚想到自己当初被许世铭逼债,最后还得靠颜熙出国打工才能还上那些巨额债务,心里不免又不自在起来,甚至不想再和许世铭多说一句话。
“嗯,我还有事,再见。”金诚匆匆地道别,转身离开。
许世铭却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放,一定要和他谈谈。
“金诚兄,走,我们到僻静处好好谈谈。”
“不必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金诚的态度冷淡,旧事重提,实在是让他无法面对。再说,他跟许世铭根本也就是无话可谈。“金诚兄,你一定要听我说说。你不知道……”
话题刚刚开始,许世铭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他身患绝症之后,一直存着一颗忏悔的心。刚才有人给他打电话说,金诚来了宁城医院,现在正要走。他没有心思想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跟他说起金诚,就直接追过来了。
“你不知道,我……”
“许世铭,你到底怎么了?”
金诚看许世铭的态度有些古怪,就停下脚步,细细问他。
许世铭痛楚地说道,“我……恐怕不久于人世,我真想找你好好叙叙旧。走,到我病房里吧!”
不久于人世?
这样的句子,瞬间让金诚震惊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这个许世铭真地要死了?
金诚心里烦乱,只好跟着许世铭回了他的病房里。
许世铭想到那天跟颜熙说过的话,又想了想,才重新起了一个头,“金诚兄,我对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得向你忏悔。”
“伤天害理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金诚问。
许世铭长叹一声,用手搓了搓脸,说道,“金诚兄,令爱没有跟你说吗?上次她来找过我,我把五年前的事的真相告诉了她。”
五年前的事?
金诚听后脸色骤变,追问道,“许世铭,你说五年前的事,是指我欠债的事吗?”
虽然愿赌服输,但是,对于当年的事,金诚自己也想过,越想越觉得蹊跷。可是,他又没有什么证据。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想也于事无补。
现在突然听许世铭提起,心里倒想知道个究竟了。
许世铭心里也惊讶呢,“金诚兄,看来令爱真没有跟你说起。”
“你快说是怎么回事吧!”
金诚有些不耐烦地催问道。许世铭就希望得到这样的机会,把自己的罪过再忏悔一遍。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金诚兄,我对不住你啊!五年前故意灌酒让你糊涂,设计让你欠下巨债,又上门打砸,逼债……那些事,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啊!那都是我听从了老板的意思才做下的啊!”
“老板,什么老板?”金诚攥住许世铭的胳膊,问。
许世铭怔了怔,无奈地说道,“我们MM夜总会证照上写的老板是杨烁,可是,真正地幕后老板是……云漠。”
“你说,幕后老板是谁?”金诚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连连追问。
许世铭痛苦地说道,“我们真正的大老板是云漠。当年,是云漠先看上了你女儿,他想得到你女儿,所以,就让杨烁来找我,用了这样的苦肉计……”
金诚呆住了,“你说,云漠为了能得到颜熙,所以让你设计来害的我们?”
许世铭点头。
他十分悔恨地说道,“金诚兄啊,你不知道,我当时如果不那样对你,我的家人就要遭殃啊。我为了自己的家人,陷害你。让你的女儿不得不签下协议,卖身给云漠,这就是我造得孽啊!”
卖身给云漠?
金诚就觉得眼前一黑,人几乎倒下。
他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心也在这一刻变得苍凉起来。
“许世铭,你胡说,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女儿怎么会……会那样做呢?”
“不那样做又能怎么样?你女儿看着我带的人打你,早就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能靠出卖……哎,是我,就是我造得孽啊!”
金诚松开了手,头深深地低下,最后,用一双大手抱住了头。
这些都是真的吗?
看许世铭住的这病房,看他的模样,确实是绝症。
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还会再撒谎吗?
这样想来,当年颜熙离开的那一年,是有问题的。她不是通过欢然找了什么好工作出去打工,而是签了卖身协议,在外面任人凌辱!
想到这,金诚就觉得胸口闷闷地疼。
那样地疼痛根本无法抑制,无法缓解,就一直疼着。他踉跄地从许世铭的病房里出来,分不出东南西北,辨不出前后左右。
天空阴沉地可怕。
像是随时有一场大风雪降临。
金诚怎么也不会忘记,颜熙给了他一百万的支票,又对着他磕头的情景。当时,真有生离死别的感觉。当时,颜熙脸上的表情,十分地坚定,又是十分地凄凉。
难怪啊!
原来,她是要用自己年轻的清白的身子来换这一百万啊!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仅一无所知,还一次又一次地花着她给的钱,偷偷地出去喝酒。
天啊!
这是什么事啊!
*
大过年的,云蓉住进了医院,云帆只好带着云昊前来探望。云昊本不想来。他已经跟云帆说过了,云蓉一定不想看到他。云帆根本不听。
结果,云蓉看到他们之后,态度冷淡。
云昊早早地从病房里出来了。他准备一个人先到车上等。
还没有走到停车场,就看到金诚从住院部的大楼里出来。那样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心里不安。
云昊迈开矫健的步伐,几步跑过去,扶住了金诚,“爸,您这是怎么了?”
金诚木然地,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他怔怔地想着,想得就像失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了。
“爸,来,我扶您到那边坐。”
云昊扶着金诚坐到了草地中央的小亭子里。
这里躲也僻静。
“爸,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金诚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是我的错。我被人害了,又让颜熙跟着我被人欺负。我这个做父亲的太不称职了。”
云昊实在听不明白金诚在说什么,只好配合着他的情绪一点一点地问。
“爸,您怎么被人害了?”云昊问。
金诚提到了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我稀里糊涂地就欠下了巨额赌债。我当时就想着,我怎么点那样背呢,我不过是玩了几次,怎么就输了数十万呢?现在我才知道,我那天喝醉了酒,是被人设计了。人家做了圈套,让我朝里面跳啊!”
云昊这次是明白了。
当年,他已经十六岁了。父亲欠债的事,他都知道。那天,他回到家里,就看到一片狼藉。父亲缩成一团,醉醺醺地说不出话来。而姐姐颜熙跪在地上,哭得站不起来。
那样的情景,他是莫生难忘。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父亲是被人下了圈套呢?
“爸,您跟我说,在背后设计你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姐她,她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云昊一句一句地问得清楚。
金诚这个时候,已经清醒了。他知道了是云昊在问自己,一时悲从心来,呜呜地哭出了声。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云昊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了想,才慢慢地说道,“爸,您不要伤心。您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现在不是以前的金哲了,我是云昊。在宁城,还没有我不能摆平的事。您告诉我,是谁害得你?”
金诚一想到云漠,心里更如刀绞一样。
他现在可是想明白了,为什么颜熙突然要跟云漠离婚。原来是颜熙从许世铭那里知道了五年前的真相,她不能容忍云漠。仔细想想,颜熙那样的性子,肯定是受不了云漠之前的作为。
——“云漠,云漠!”
金诚一边用手捶腿,一边喊了两声。
云昊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
在宁城,他谁都可以摆平,就是云漠,是他永远无法模仿和超越的。
“爸,您说,害你的人是云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金诚抹了抹眼睛说道,“当时,是云漠先看上了你姐姐。他为了得到你姐姐这个人,就先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然后,让你姐姐去求他,求他……卖身……”
“是我啊,是我造得孽啊!要不是我贪杯,怎么就让人给害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金诚说完,猛然朝着柱子撞去。
云昊及时拦住了。虽然拦住了金诚,他的心却也痛得想死。
“爸,我知道了,姐姐出去打工的那一年,其实是……是被云漠……”
是被云漠欺凌、玩弄的一年!
以云漠那样的心机和手段,是不会让颜熙看清他的真面目的。他也就是把颜熙当作玩物罢了。一年!
云昊拳头握得咯嘣响。
他一想到颜熙用自己的清白换来了父亲的救命钱和他上大学的钱,他的心就如被石盘辗过一样痛得麻木了。
这痛的深处,就是深深地怨恨。
他不能就这样放过了云漠。
云昊忍着悲凄,想到那天他陪着颜熙去听枫苑找云漠的事,心里不免气恼,为颜熙不值。他犹豫着问道,“爸,我姐她知道这些吗?”
金诚头窝进了肩膀里,声音沉闷,“知道。”
正因为颜熙知道了真相,才会对云漠这样冷淡。而他,还傻乎乎地撮合他们俩。
哎,他这个做父亲的,真做得糊涂啊!
他就不知道自己女儿遭了多少罪,不知道自己女儿在暗夜里哭过多少次啊!
他觉得云漠好,完全是被云漠的表象给迷惑了。
“爸,我先送您回去。我们不去云漠的房子里住,我们就回自己的家里住。我把家里收拾一下,以后,天天派人在门外保护着你和姐姐。”
云昊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金诚的心里。
他知道颜熙所以不离开朝阳公寓,多半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个时候,他知道了真相,他是决不会再赖在云漠的家里不走。
“好,我们回自己的家。”
——“云昊!”
父子俩正在亭子里谈话,身后突然传来云帆的声音。云帆站在亭子外,正好听到了云昊说要和金诚回他们自己的家。
这样的话,听到他心里十分地膈应。
他以为有了这些日子的投入,云昊已经完全把云栖山庄当作自己的家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云昊心里的家,还是有金诚的那个家。
这让云帆越想越恼。
以至于喊云昊的名字时,也带出了几分怨气来。
“您过来了。”
云昊抬眸看看云帆,恭敬地喊了一声。他虽然不喊云帆父亲,但是,却对云帆十分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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