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优美无比的身影从荆明眼前拂过,在淡淡灯火下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麋鹿惊慌失措的寻找掩护,又如滚滚红尘惊鸿一瞥,将荆明的眼睛拉得直了!
还未等荆明反应过来,那娇美的人儿的已经披上了衣服,背对着他轻道:“空空子,请恕梅儿不能从你愿,你也穿上衣服吧,梅儿不能与你在这山谷里苟且!”那声音甚是凄迷哀婉。
荆明旺盛的心火被熄灭了一半,只是心头仍有些不甘,抬头对着梅姑的背影道:“今夜月朗星稀,此地霓光闪烁,你我郎情妾意,一潭温池更是人间仙境,此情此景此人儿不正是交欢的好风月么?我们坐拥这神仙般的地方,不行些神仙之事,岂不是辜负了好韶光?”
梅姑听他这般说着,捂嘴噗嗤一笑道:“今夜正月二十八,夜空里只有几颗微弱的星光,哪里来的月朗星稀?青石板上只有那淡薄的桐油灯,哪里来的霓虹闪烁?你那嘴真是会骗我哄我,不过,我……我喜欢听你说的这些,即便你是骗我哄我,我也觉得幸福,谁叫我犯傻呢?偏偏牵念一个不值得牵念的人。谁叫我修行了几年原本已忘却了尘世里的一切,却被你一朝唤醒了心底里最脆弱的忧伤?”
“我如何舍得骗你,梅姑,今夜此情此景正是销魂的好时候,今宵风月无边,何不珍惜春宵!”荆明色心未死,又继续诱惑道。
“我还有魂么?早被你勾了去!快穿好你的衣服上了岸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梅姑羞涩的低声道,那声音细若蚊蝇,且带着阵阵娇羞。
荆明见她主意已决,又亲昵的呼唤着自己,无奈的游到岸上,灯光下,自己雄赳赳的身影依然那样健壮挺拔,傲视着眼前这一个绝世容颜的艳丽女子,只是,今夜无戏,两相销魂,看来要等到遥遥无期了!
缓缓地穿好衣裳,荆明走到梅姑身后,轻轻的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道:
“今宵风月与梅共,
声咽琵琶龙游凤。
人生无物比多情,
池水深深山重重。”
梅姑身躯又是一震,缓缓转过身子,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柔声道:“你这才子便只会吟这些艳诗么?”
虽然梅姑裹了一身丝绸衣服,里面可都是空档啊!这般紧紧的挨着荆明,竟比刚才在温池里还要难受。不过荆明不喜欢强攻,知道梅姑今夜无意,无奈的定了定神后在她额上轻轻啜了一口,道:“酒同知己饮,诗向佳人吟,这艳诗也要艳丽的人儿来衬托啊!”
“那就再来一首,看你那作艳诗的才情到底有多深?”梅姑不敢再对视他的眼神,一张脸趴在他胸前娇道。
这蹄子分明就是喜欢我吟这暧昧的情诗,却装得好生羞涩,荆明笑了笑,又道:
“泥莲刚倩藕丝萦,
断肠回首泪偷零。
苍翠温池深千尺,
不及我思梅姑情。”
一首吟完,梅姑情不自禁的在手臂上微微用了用劲,将他搂得更紧,再清高的女子,也难以抵御这绵绵情诗,梅姑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动情在所难免。
荆明轻轻的拂着她潮湿的青丝,瞥见她的丝衣上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诗兴大发,又吟道:
“香衾绣凤凰,
芳心暗形相。
不如同戏水,
从此作鸳鸯!”
这分明是求偶的呼唤!梅姑听了这温情脉脉的表白,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想起自己离奇的身世,嫁给他就会要了他的命,便只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泣道:
“相逢空欢喜,
与君终别离。
待到桃花日,
去去几万里!”
荆明听她吟出这伤感离别的诗,缓缓托起她的脸庞,见她眼眸里犹如汪洋大海,颗颗泪珠儿映着桐油灯火闪烁不停,便心痛的轻轻为她擦拭着,深情道:“不,梅姑,空空子永远都不要与你分离。要分离,除非是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是东做了西;要分离,除非是官做了吏;要分离,除非是桃做了李。你要分时分不得我,我要离时离不得你。就算死在黄泉,也不做那分离鬼!”
想必是梅姑刚才在水里的娇躯激发了荆明无限的才情,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海誓山盟出口成章,只听得梅姑更是眼泪汪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已溅湿了荆明的胸膛,梅姑泣道:“空空子,别说了,梅儿真的受不了你的这些甜言蜜语,你快告诉我你从何而来,又来作甚?”
呵呵,调了这么久的情,竟忘记了正事儿,荆明苦苦一笑,道:“我专门修了一条密道,专供我俩私会,我便是从山脚的那密道而来,来见我心中的圣女!”
“信口雌黄,这苍翠山岩石坚硬,岂是你可以轻易打通的!”梅姑疑惑道。
荆明微皱眉:“要见心上人儿,再硬的磐石也要打开!梅姑,我今夜来此,一是要见你,以慰我相思之苦,二是要劝你离开此地,明日午时,我那一万新军便要攻打苍翠山!”
“你这是向我宣战么!我奉陪到底绝不向你投降!”梅姑轻轻推开他,脸无表情道。
荆明道:“我对苍翠山了如指掌,一万大军不出一日便可攻破,我不想伤害你!”
“你不可以不攻么?带着你的十六师离开广陵!”梅姑望着荆明道。
荆明为难道:“我已违抗了上将军十二道催兵金牌,这一次是圣命难违,不得已而为之!”
“圣命!”梅姑不屑一笑道:“请问梅儿在你心里重几何?”
“梅姑在我心中重千钧!”荆明应道。
“既如此,是我重要还是皇命重要?你是爱美人还是爱江山?是要我还是要功名?”梅姑紧逼道。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荆明茫然无措,木纳了片刻,回道:“梅姑,人生没有这样的选择,为何我不能贪心一点,都要了!”
“都要?你果然够贪心了!那狗皇帝会让我嫁给你么?只怕你无福消受!”梅姑道。
荆明一愣,怎么又扯到皇帝身上去了?不解的问道:“你我两情相悦,到底管皇帝何事?”
阵阵夜风吹过,春寒料峭,梅姑仿似有了些凉意,缓缓地转过身去,拾起一件棉衣披在自己身上,说道:“别问了,空空子,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胆量得罪皇上,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我!你今夜能来这温池见我,梅儿铭刻三生,可是,我们注定是一种感伤的相识,未来,望之难及的无涯,你我就如池中的浮萍,起风时,各自在池中飘零。”
“梅姑……”荆明走上前去正想辩解,却被梅姑打断:“作为回报,我也透露一些消息给你,我们便两不相欠。绑架东儿威胁华府的人是荣良才,而绑你进瘟疫区的人是郑清喜,不过他们只是两只狗而已,至于幕后的主人是谁,就看你自己去查访了!”
梅姑一语说完,拿起青石板上的桐油灯往房内走去,语气凄切道:“感君厚爱,你回去吧,明日,梅儿将与空空子兵戈相见……”
梅姑走进房间,紧闭房门,里面的蜡烛也熄灭了,山谷里顿时一片漆黑,静得出奇,只微微听见女子的阵阵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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