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指指尖丝线牵引,正好连接在陆良的螳蛛傀儡其中一条细腿上。
“陆良他大意了,跟这样的傀儡师交手,必须时刻运转法力于周身,傀儡也充盈灵元,形成护罡,一有不对即刻震荡,不给丝线丝毫攀附黏着的机会!”
吴炉连退许远,神色极其难看。
这正是秘法难以对付的原因,牵丝术作为《妙法其二》当中记载的法门,对于不懂它的炼气境界修士而言,几乎堪称无解,就算有所了解,一见对方亮出,自身元气消耗也必然出现额外的负担。
在双方博弈交战之中,防御这一手段,绝对远比施展它消耗更大,毕竟施展它只需付出凝炼丝线的法力和精神意念便能威胁敌人,防御这一手段,却需把法力或者灵元布满周身,时刻警惕细微之处的变化,才能有效抵挡。
吴炉等人真正认识到此术的意义,开始百般提防时,陆良也不由得大恨,痛苦和懊恼一起涌上了心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大骂手下蠢货,结果真正蠢的还是自己。
明明早已知晓此理,交战之中,还是未能及时想起。
这一疏忽,带来的就是致命的惨败。
相比要害受伤所带来的剧痛,更令陆良震撼的则是,五根丝线竟然还不是李尘的极限!
“他到底能够同时操纵多少根法力丝线?”
“而且,若非对傀儡结构异常熟悉,他绝对无法轻易瞒过我感知,顺利接驳在螳蛛的腿脚上,当中过程稍一运功,便能将其震散!”
李尘见状,却是大为满意,暗自点头道:“不错。”
牵丝术绝对不是外人看来,以法力凝出丝线,往对手身上一抛,粘上去了就行那么简单。
自然界中不乏类似现象,譬如蚊子吸血,并非一根针管扎进去就吸那么简单,而是要利用下颚钻探,寻找血管,上唇和舌分别注射唾液,吸取血液,整个过程精密得如同一个微创手术。
李尘的确已对各种各种常见敌人的经络和神经异常熟悉,若非如此,无法在接触瞬间就把对手变成自己的傀儡,这个时候随便稍一运功,就能将脆弱的法丝震散。
一旦丝线牵引,潜入体内,他便可以通过牵丝术晋阶之后的驳经法,把自己的法力和神识注入其中,再以精密操作将其神经与经络截断,改换成为自己的体系!
当中还涉及到气化傀儡术,元灵加持术两种更加高深的法门,并且要在瞬间形成可用的元气回路,并传递神识,以操控目标做出符合自己心意的举动。
能够在实战之中做到这一步,正是线吊戏有所成就的表现,这一粘,一连,继而拉扯操控,使之反噬的过程,乃是由上千个日日夜夜冥思苦想,潜心钻研所付出的心血堆积而成,同时也离不开赵师匠的无私指点和严襄等人的频繁演练,甚至还有作为人桩,供他修炼学习的老何的功劳。
“如何,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李尘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了下来,对陆良说道。
“你现在赶着回去治伤,或许还来得及,可若再与我战下去,就不是挨一刀那么简单了。”
他又对吴炉道:“还有吴堂主,你我之间也毫无恩怨可言,原本应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何至于此呢?”
“而且你们一大帮人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心里比谁都还虚,因为你们也明白,我们这般的散修,是当真能够豁出一条命去拼的,可你们都已经金盆洗手,安定下来,成为地方豪强了,还像年轻时候那么卖命,又是图的什么?”
这话如同重重一击,扎进了吴炉内心深处的要害。
他久久沉吟不语,显然也明白,李尘所言不虚。
真论拼命,他们这么多人,或许还真能够拼掉李尘与何髯,可损失绝对惨重,尤其他们自己,一定会被重点关注,优先干掉。
他们都是已经落地生根,成为地方豪强的人,怎么会做那等不智之事?
恐怕只有那些烂命一条的喽啰才不会管那么多,只要供他们好吃好喝,就能替人卖命。
那些头目之流,为了博上位,也会表现得更为勇猛一些。
但从根本而论,所有人都是惜命的,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
“所以,都住手吧,而且老弟我思忖,你们摆这么大阵仗,无非就是受了钱万利指使,要把我们逼走而已,即便如此,也不用搞得兵戎相见那么难看,我们在此多停留一夜,睡个安生觉,第二天起来再走如何?”
“李老弟……”吴炉面露羞愧之状,轻叹一声道,“我吴老六心里有愧呀,活了几十年的人了,都还不如你一个年轻人敞亮大气。”
说着转身对分舵的众人道:“大家都听到没有?李爷要睡个安生觉,第二天出门远行,鹏程万里!都散了吧,明天起早,为二位爷送行。”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卓金钟,赵有财面面相觑,也只好刀兵入鞘,收起傀儡,带上哎呦直叫的陆良走了。
几名老大都已离开,其他的大小头目,喽啰混混,当然也是跟着一哄而散。
不过隐然之间,还有一些似是好手的人留在附近,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里面继续盯梢,显然是得到授命,非得要盯紧他们。
何髯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老弟啊,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过这样倒是也行,我们可以沿途慢慢收货,不用与那样的地头蛇发生直接冲突。”
李尘转过身,却是咧嘴而笑,露出一口白牙:“何老哥呀何老哥,你跟那帮豺狼之辈一般傻了不成?我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忽悠他们而已呀,没想到那么好骗,竟然真的走了,现在岂不正是我们大干一场的绝好时机?”
何髯怔了一下,旋即也反应过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说……钱万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