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将心一横,说道:“若是天晴,别的人追上来,族长之位不保。这样吧,今天所有掉下山沟的兄弟,以后每年都能领到一份族中的供奉,惠及家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族人这才硬着头皮前行。
这一场雨,下的及时、诡异!似是刻意阻挡庸人的脚步,但可惜,庸人总会自扰!
费尽千辛万苦,死了十余人,总算是来到蒋翠兰家门前。
上前也不敲门,便推门直入!屋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头花白的老婆婆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着呆。
正堂的位置摆着两块灵牌,在油灯的衬托下,显得阴森恐怖。
风雨又大了,差点将油灯吹灭。老婆婆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油灯,她继续着呆,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蒋二带着一行人径直朝堂屋而来,当看到正堂上的两块灵牌后,有些胆怯。
虽然人凶恶,但是对鬼神还是有敬畏之心的,正堂中的两块牌位没有张兰的。而是张兰的丈夫跟儿子的姓名。
蒋二略带慌张的对其余的人道:“张兰一家人都死了吗?那坐在那里的老太婆是人是鬼?”
屋子里,阴森森的,一股邪气往外飘散,所有的人都被这诡异的气氛影响,变得畏畏缩缩。
一股狂风刮来,昏暗的油灯最终承受不住,熄灭了!
四周黑漆漆的,除了能听到风雨的声音,什么也看不到!
本来,众人就没有仔细辨认油灯之下那个老婆婆是否有影子,此刻,越的恐惧,不自觉的集体朝后退了几步。
“屋子里的是人是鬼?”一个年长者胆子略大一些,扯着嗓子喊道。
老婆婆依旧着呆,并且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即便有,风雨声也将呼吸声遮掩过去。
不见有任何回应,众人又惊惧着退后了几步。风雨越来越大了,夜也越来越黑了。奔波了一整天的行人又累又饿,想要找地方歇息,于是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要不先退出去,等明天天亮后再来。”
“也行,不过今晚上得要几个人守住屋子的前后,防止有人逃跑。”蒋二跟众人商议了一番,最后挑了四个身强力壮胆子略微大的人。
其余的人打着手电筒在附近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花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较浅的洞穴,一行二十几个人全都挤到里面,只能站着!
我和江欣跟随着队伍来到这户人家附近躲藏起来,等到蒋二一行人退出去后,趁着漆黑的夜幕下风雨的遮掩,打算翻墙。
江欣伤势未愈,穿着雨衣,行动不便,并且风雨的天气容易引伤口感染,稍有不慎会留下后遗症。我便背着她利索的翻过去,到了院内,先找屋檐躲起来避雨。
朝堂屋里张望,老婆婆还在呆,对于外面的动静漠不关心。
我和江欣都清楚的感觉到,屋子里虽然有阴邪的气息,但是老婆婆是活人,便走了进去。
“请问,你认识蒋翠兰吗?”江欣凑上前来,没敢点油灯、开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问。
老婆婆这才抬头望了我们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来,继续呆。
“你能听得见我们说话,说明你不是耳背,麻烦一下快点告诉我们,事情很紧急,关乎她的生死安危。”江欣焦急的道。
老婆婆出虚弱苍老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生死?”
“我们是热情的善心之人,你可知刚才来的那一拨人,是幽村蒋家的人,他们是来害人的!”江欣说道。
老婆婆盯着江欣看了良久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害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嗯?听你这话,你难道是蒋翠兰?”江欣惊喜的问道。
“是!”
“那你快跟我们走,我们带你逃跑!”江欣上前扶着老婆婆,老婆婆却一动不动,说道:“跑?能跑得了吗?跑到哪里才算完?”
“天下之大,总会有你老人家容身的地方的。”江欣急切的说道。
老婆婆摇头道:“你看看我,头花白,耋耄之年,能跑得动吗?若是死在逃亡的路上,多么悲凉……哎!哎!哎!”
接连三声的哀叹,透露着无尽的悲伤,是对苍天的控诉,也是对自己不幸遭遇的无奈。
“这……这还不简单,我们背着你下山,只要到了山下,就坐汽车、火车,现在交通便利,可以免受颠沛流离之苦。你若是真想逃,就不信逃不出去!”江欣不停的劝诫。
“不必了,人老了,真的不想折腾了。我知道蒋家人找我来的目的,当年我决定脱离幽村的时候,就会料到有这么一天。
而我也躲避了大半辈子,早就活够本了。
人老了,也应该落叶归根了!
是时候给蒋家一个交待了,就以我这耋耄残躯就义吧
其实,我还是挺怀念幽村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只是,人长大了,烦恼就多了。
最可惜的是,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先离我而去,我不能在下面陪着他们。但这不要紧!起码,我还活着就表示蒋家的人不会去打扰他们的安息!否则,我们一家三口,将会在今时今日,被挫骨扬灰!
就是为了我的丈夫和儿子的坟,我也不能躲!”老婆婆虽然语气悲凉、哀伤,但却透着坚毅和决绝。
“你……你……哎!”江欣急的跺了跺脚。老婆婆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活人跑得了,可是死人跑不了。这里又不流行火葬,没办法抱着骨灰盒逃亡。而扛着棺材尸体,目标太大,哪里逃得了?
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目标人物,可是,善行却要被辜负。有时候,行善,也是会碰到许多的不得已,左右为难!
“看你们这么热心,我知道你们是能信得过的人,这样吧,在我走后,我丈夫和儿子的坟,就拜托你们,逢年过节的时候帮我替他们上柱香。”老婆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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