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杀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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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那句乡间俗语,李复却发现街道上的气氛更加沉重,而且这沉重来自于楚戈和杨子虚——二人脸上的神情很古怪,尤其是杨子虚看着他的眼神很震惊,仿佛真把他当成了白痴。



    那名青年贵族也是震惊到了极点,即使东都中有人敢骂自己,都是背地里说的,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说过半句不恭敬的话语。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自己眼中的蝼蚁,一个罪人的弟子给当面骂了,而且所骂的对象是自己的大爷!



    守护着青年贵族的骑士们也完全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竟吃惊地忘了愤怒,也没有喝骂,长安街上,天策学府门前,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你知道他是谁吗?”杨子虚走道李复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李复说道:“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踩了夫子的字。”



    “你要是知道他是上官家的人,还敢这么骂?”杨子虚倒吸一口冷气。



    李复说道:“你难道怕上官家?在者说了,我骂都骂了,还管他是哪家的孩子。你的意思不也是要他死吗。”



    杨子虚怔怔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确认他是真不知道,想着他的那句话实在是够凑巧或者说不巧,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便笑出声,憋的脸通红一片,看着极为辛苦。



    “怎么了?”李复不解问道。



    李复拍了拍他的肩头,认真的说道:“我倒是不怕上官家,但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神策府府主的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东都,他是由现任神策府府主上官域带在身边养大的,他们家没有大爷,因为他那个短命的父亲就是家中的长子。”



    李复无所谓的朝杨子虚翻了翻白眼,骂都骂了,还管那么许多干嘛。



    那名青年贵族终于醒过神来,用极为阴冷的眼光看着李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震惊到了极点,他的唇角竟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比这东都的天气还要更加寒冷,赞叹道:“真是了不起的少年。”



    敢在东都的街上辱及这位,自然很了不起,了不起的人,自然很容易死。



    这位青年贵族叫上官琦,他的父亲叫上官靖。他的二叔是统领大唐双府之一神策府的上官域



    当今大唐人皇最宠爱的妃子——如烟贵妃就是上官靖的妹妹。



    上官家这一代有数百余人,最出名的却只有三人,便是所谓的上官三杰,三人一人在朝,两人在军。上官琦便是在军中效命,他的修行境界在上官家年前一代中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他较少在东都,从七岁开始就随着神策军中一直在大唐各处边疆中生活。东都中大部分贵族子弟也只是听说过此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他昨日刚刚带着亲随从西北前线归来,刚回东都,恰好碰见昨日元宵会试游城的辇车,这才得知东都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李复夺得了元宵会试榜首后,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差人寻找李复的下落,得知来到了这天策学府。



    于是他打碎了天策学府的门,又一脚踏碎了太傅亲手书写的牌匾,他今天是来找李复麻烦的。



    没有想到,他没能将矛头直指李复,竟引来了另外两人的出手,其中天羽神将的儿子竟然敢叫嚣着杀了自己!



    上官琦容颜俊俏,肤色极白,此时北风微拂,夹杂着街道两旁的梅花,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白,仿佛玉石一般,但只有真正熟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此刻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神策府和天策府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从圣后年间两府之间就为帝王的归属形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但双府却一直没有过较大的摩擦,哪怕是再怎么不合,也没有发生明面上的碰撞。



    学府大门被毁一事,自东都各大学府建立之初,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更别说被毁的是大唐支柱之一的天策学府了!



    “.来的太早了些……不过,这样更刺激。”



    上官琦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楚戈提着钢枪,站在满是裂纹的石阶前,忽然对身边的杨子虚低声吼了一个字。



    “杀!”



    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与前夜皇宫里的元宵会试完全不同,杨子虚心里很清楚。



    至于会不会胜利……杨子虚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知道那是不太轻松的事情,以上官琦的实力境界,是可以应对自己和楚戈二人的,那么就算李复参战,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有着一定的几率杀不掉对方,若不这场战斗不是发生在东都城内,或许上官琦今日难逃一死。



    但就算是不杀,也要杀!



    杨子虚这个家伙,没有过多的语言,提着精钢所铸的长枪向上官琦走起,脑海中不停的算着这场战斗的走向。



    天策府在他的世界中是一支不可或缺的支柱,想要就此当做没看见,杨子虚做不到,楚戈同样也做不到。



    向后退走,确实迈不动腿,但向前可以,而且脚步很轻松。



    李复,也握住腰间的三尺剑,与楚戈和杨子虚一同走向上官琦。



    这三人每一个都有杀他的理由,楚戈是天策府的人,学府大门被毁,楚戈是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杨子虚将天策府当成第二个家,也绝不会容许有人这样对待天策!而李复,就更简单了,上官琦辱骂了夫子!



    天策学院外,长安街上,十余北方归来的骑兵蓄势待发。



    三个少年毫无惧意。



    “杀了他们。”



    上官琦面无表情说道,右手轻提缰绳。



    要打倒眼前三人,他必须一出手便是杀招。



    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事情就会传出去,东都的大人物们很快就会敢来。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来的路上,所以,自己要速战速决!



    他要直接碾压过去,把眼前的三人碾平!最主要的是从李复身上踏过去,如同对待一条死狗一样碾过去!



    他要让整个大唐都知道,太傅的得意门生是死在上官家的手上,是死在他的手上,是死在十六年前那个被太傅杀死的人的儿子手上!



    狂风忽骤,自梅花数落下的花瓣瞬间变的很多,落在长安街的青石板上,铺成一道白黄色的花毯。



    花瓣在空中飞舞,遮住很多人的视线。



    蹄声乍起,然后连绵如雷,十余道黑影如箭一般射向李复三人的方向。



    那些战马明显皆非凡种,皆是北方上好的马匹,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竟加速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看着这幕画面,杨子虚看了楚戈一眼,而后又对着李复使了个眼色,浅浅的点了下头。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兴奋。三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笑容。



    刚才简答的对视中,场中的三人都明白了相互之间的想法了,这是一种难以说明的默契。



    李复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手轻轻的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忽然间,一道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出现在场间,转瞬间掠过李复等三人,迎向上官琦和那十余骑



    数声恐怖的断折脆响,十余柄长枪从中折断,十余骑重重摔落青石板上。



    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铁枪断折的声音消散后,青石板上才出现数个脚印。



    那人的身法究竟快到什么程度?



    居然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只有青石板上被印下了深深的脚印。



    上官琦眼瞳微缩,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



    他没有想到,东都中的强者来的太快了!



    他没有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再快也不如对方快。



    他暴喝一声,双手握着铁枪向身前刺去



    铁枪所刺之处,正是那道身影所要经过的路线。



    他体内的真元磅礴而出,配合着霸道的枪势,竟把空中飞舞的梅花瓣化作一道道锋利的兵刃,在半空中划出破空之声。



    梅花瓣中忽然出现一只银色的枪头,正好在铁枪枪尖之前



    那只枪头一出现,铁枪所有的光彩都尽数被夺走。



    那些绕着枪头旋转的梅花瓣,纷纷崩裂,然后消散。



    那只银色枪头破花而出,顶在了铁枪的枪尖上



    上官琦这柄铁枪当然不凡,尤其枪尖乃是神策府中最好的工匠打造,用的是夺自蛮族的玄铁,坚韧异常,在西北大战的战场上,不知道刺穿了多少戎狄的甲胄,依旧坚硬异常,然而在那只银枪头前……铁枪的枪尖竟然瘪了



    一道难以想象的力量,顺着铁枪震回。



    上官琦虎口流血,再也无法握住枪身,只听着嗡的一阵鸣叫,铁枪剧烈震动,倒挫而回,势若羽箭



    如果铁枪撞中他的胸口,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而就在这时,上官琦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很白皙的手。



    手中握着的那柄一柄银色的长枪,长枪所指的方位,正是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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