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里李世民坐在罗汉床上脸色难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下面前来议事的大臣十分尴尬。
昨晚在萧府上了和尚的当让李世民觉脸上无光,以他的想法李承乾就该当场处死那个骗了他的和尚。
可是事手回报给他的竟然只是杖毙几个番僧,流配一寺和尚,这让李世民觉得李承乾没有把他威严被冒犯当成一回事。
不一时李承乾柱着拐杖走进两仪殿来,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哼!”
“嗯”李承乾愕然地抬起头来,只看见李世民的侧脸,因为李世民又把脸扭向一边去了。
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又为什么生气,但是看情形也没有到了要把怎么样的地步,便忍着不适低声下气问道:“不知出何事惹父皇不兴了”
“你个逆子做的好事,还来问朕!朕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李世民借机发作道。
李承乾真以为自己做错什么大事不由向杨师道看去,却见杨师道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李世民见李承乾不明白,更怒气勃发道:“朕问你,我大唐流放犯人向来都是流放到南方烟瘴之地,你为何把法门寺的和尚流到北方的定襄”
其实这是李世民有意找茬,汉人王朝发配犯人一般都是往南方发配,为的是不让他们有机会投靠北方的强敌。
但是早在侯君集灭高昌的时候,李世民下旨以在高昌故地设立为西州,然后下旨把所有判了流刑的犯人和判了死刑没有执行的犯人全部改流西州实边。
只是李承乾一时想不起来这一点,便解释道:“启奏父皇儿臣是想让法门寺的和尚去定襄传佛法于蛮夷,以后蛮夷都学得吃斋念佛……”
李世民闻言不待李承乾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做梦!北方诸胡,以放牧为生除了牛羊马匹什么都没有,让他们吃念佛怎么可能”
“陛下,太子所言或许真能实现。”许敬宗走出班列躬身道。
“嗯——”李世民这个声音拉的特别长,森严地看着许敬宗。
殿上的大臣都为许敬宗捏一把汗。
李世民面对李承乾有再大火,发出来的时候都会自动变小的,可是其他人……
许敬宗对此却不以为意,循循善诱道:“陛下还可记得东齐有一僧人法名惠琳曾说服突厥佗钵可汗信佛的事情”
李世民闻言立即来了兴趣,看着许敬宗道:“你说说看!”
“启奏陛下当突厥佗钵可汗之时中国南方有陈朝、北方有东齐和北周因此突厥强盛常欺我中国,东齐和北周争相纳贿于他。
因此佗钵可汗常言:他在南方有二孝子,何得穷
后来突厥掠去东齐沙门惠琳,惠琳因劝他说‘齐国富强者,为有佛法耳。’
然后用‘因缘果报之事’说服了佗钵。佗钵对此深信不疑,在突厥建一座伽蓝庙,并派遣使者到北齐求取《净名》、《涅槃》、《华严》等佛经。佗钵也躬行斋戒,绕塔行道,常恨自己没有出生内地。”
李世民听说早在几十年前突厥可汗也迷信过佛法哈哈大笑道:“朕看那佗钵也是一个愚蠢之人!”
许敬宗闻言忙顺着他道:“正是,突厥之弱正是自佗钵死后而始。”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旋即看见李承乾已经找地方坐下了,脸色一冷道:“只是如今突厥已灭,你派法门寺的和尚去定襄又有何用”
李承乾闻言心里便不舒服,你好意思说突厥已灭
因此淡淡地道:“父皇突厥并没有被灭,而且漠南漠北还有数十上百个游牧部落,这些人与当时的突厥并没有区别,只是现在中国强大才显得他们不堪一击。
可是有一天中国出了什么天灾人祸,这些人又会趁势而起侵掠中国。
所以对他们的治理一刻也不能放松。”
李世民听李承乾说到治国上,而且也知道李承乾派法门寺去北疆的目的,也就不再那么生气了。
可是听他说突厥未灭,依然十分不屑道:“眼下西突厥在西州以西与中国相隔甚远,而东突厥余部只能为大唐戍边守门而已。”
李承乾正要反驳他东突厥除了突厥一部还有其他部族现在最强大的就薛延陀,却见马周对他连使眼色不让他再争下去。
李承乾才转而说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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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长安城里讨论着突厥有没有灭亡时,远在定襄都督府的突厥部的几个屈律啜和吐屯也在商议着突厥的存亡问题。
四月的水草已经渐渐茂盛起来,突厥部族度过了去年严寒的冬天,本应该就此出发去找一个水草丰盛地方去放牧他们的牛羊。
只是今年有一件让他纠结的事情发生了,大唐的天可汗答应了薛延陀的求亲。
薛延陀和现在依附于薛延陀、铁勒、靺鞨包括高句丽北边的室韦、契丹、奚这些部落原本都是依附于突厥的部落。
在贞观四年唐朝灭突厥时这些部落纷纷反叛突厥向大唐称臣,吉利可汗被擒后,他们尊李世民为天可汗。
后来突厥本族几十万人被大唐分散安置在北边的十个羁縻州里,但是其他部族却都得以保全,并且在原来突厥的地盘上生活。
其中薛延陀最强在漠北建立起薛延陀牙帐,铁勒、靺鞨、回纥等部族都臣服于薛延陀。
而在高句丽西北的室韦和契丹、奚族则依托附于高句丽。
投降大唐朝的突厥部族本来是被大唐朝廷视作抵抗薛延陀的先锋,只是突厥部族里的一些人不愿意当炮灰。
他们对李思摩把定襄都督府迁往今天的呼和浩特一带的事阳奉阴违,最终把李思摩赶回了长安城。
李世民此时一心要灭掉高句丽暂时不想与薛延陀起战事,这就有了李世民答应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求亲的事。
现在薛延陀送聘礼的队伍,赶着数万头牛羊往长安去了。
突厥部族里的人又开始担心,大唐与薛延陀和亲双方交好了他们就没有用处了,大唐会不会任由薛延陀把他们给灭掉。
恰好在这个时候,东突厥同族残余的阿史那斛勃派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封信,请他们叛出大唐去他那里。
阿史那斛勃是东突厥阿史那氏在吉利被擒后唯一一个没有向任何一方投降东突厥残部。
但是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被迫躲到面新疆西北部的阿尔泰山一带活动。
虽然气温转暖,但是在大帐里的人身上依然裹着老羊皮,披头散发,一个个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三十余岁的鲁至是这里威信最高的人,此时他正坐在首位沉思着,一头灰色的头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了,垂在脸颊两侧就是两片油苫布一样。
从正面可以看见他肥圆的脸上刀疤交错纵横,使得人一看见他就会被他的凶悍之气所慑。
大帐里气氛十分压抑,前来商量的几个屈律啜都两眼盯着鲁至等他拿主意。
“我们当年战败投降,就已经是天可汗的奴隶了,即便是天可汗让我们现在就死也是应该的。”鲁至沉默半晌说了一句废话。
一个年少的屈律啜不耐烦地道:“当初不是您让我们赶走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的吗”
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就是李思摩,这个少年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该不大唐效死,为什么不听命于李思摩与薛延陀大战呢
鲁至两眼一翻冷声道:“哼!你懂什么
那是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让我这么做的。”
“啊!”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地看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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