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看见,但唐斩却是听见了。
那角落里的呼吸声,停留了很久,绝不是过路之人。
“我自以为,潜伏的功夫,也算不弱。”
“想不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不愧是百人斩!”
话音起,那角落中,出来一人。
这人三十来岁模样,须面干净,浓眉秀目,生得一袭儒气。
虽是儒气,可他却一身亮甲,手握银枪,亦是飒飒英姿。
看打扮,是赤州军人。
“阁下,在一旁观看已久。”
“不知,是有何指教?”
见来者是赤州军人,想必也是铁枪营袍泽。
唐斩,口中客气。
“百人斩,单刀斩百人。”
“在下,也是慕名而来,想要讨教一二!”
这人握枪拱手,倒也十分客气。
“武技,乃杀人技,不是弄月写诗。”
“我,向来不和人做无谓的比试。”
唐斩,并没有拐弯抹角。
他,的确不喜欢比试。
他,出手既要见血,怎能和人比试。
这人既然在这里出现,料是铁枪营中的将士。
唐斩几人,不过是客居于此,又怎能伤人将士。
当然,没有交手,唐斩也不能保证赢的就是自己。
他,不是虚妄之人。
如果,这人是个高手呢?
那唐斩更不会接招。
他,也不想自己受伤。
刀枪无眼,说是比试,可也没人敢说百分百能收得住手。
为了无谓的比试而受伤,不值得!
“切磋切磋,无伤大雅!”
这人,却并没有理会唐斩的拒绝。
话音刚落,只见银枪化作游龙,刺空而来。
快!
这一枪,从起势,到攻势,一气呵成。
唐斩,对这人的纠缠,有些恼火。
可,却又不由在心中赞叹这一枪。
不过,这快如雷霆的一枪,却并不足以伤到唐斩。
甚至,他连步法都不用施展,只凭神速的反应,侧身便能躲过。
唐斩,后移了半步,身子微侧。
但,他侧身的动作还没完全做出,就见那袭来的枪影缩回去了半截。
是虚招!
枪术强者,有虚实,有奇正;进锐,退速;势险,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势未达,便回枪,不是虚招又是什么?
那缩回半截的银枪,猛然变了势头,枪尖换了位置又扎了过来。
这一缩一扎,只在转瞬之间。
这一扎,对准了唐斩刚转侧了些许的身体。
实招?
唐斩,不敢怠慢,单脚后腿一步,身子跟着随反方向侧去。
这一枪,变得快。
唐斩,反应更快。
会扎空!
不想,在唐斩再次侧身之机,这第二枪又缩回去了半截。
还是虚招!
又是眨眼的功夫,第三枪刺出。
这变招的速度,电光火石。
可,唐斩却还是能应付。
一刺一闪。
短短一息之间,那攻来的银枪变换了四五次。
不可谓不迅猛!
那枪影虚实不定,竟也逼得唐斩连退了两三步。
可,那银枪的攻势,却仍未减弱。
一时间,虚实变幻,唐斩眼前,枪影重重。
来者,咄咄逼人!
不能再退了!
唐斩,抽出了腰间的军刀。
刀,未出鞘。
他,是连鞘一起抽出的。
不过,有没有鞘,都是刀。
是刀,在唐斩的手里,就能变得神奇。
又是虚晃一枪。
那银枪退回半截,正当刺出。
却见唐斩手中,连鞘的军刀横掠而过。
刺出一半的银枪,被这掠来的刀生生捺住。
枪势被压低,这一枪便成了死枪,再无攻势。
对战之中,兵器被制,乃大忌。
那人,见自己银枪被捺,便不贪攻,回手收了枪。
“躲得漂亮!”
“不过,百人斩,不会是靠着这躲闪的功夫,把那一百人累死的吧?”
收了势头,这人没有再攻,只开口说到。
“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我大哥,说了不比试,为何还咄咄逼人!”
刚刚那银枪的一连串攻击,苏赫巴是没有看清的。
他,只觉眼前银枪花眼。
至于,攻得如何,躲得如何,全然不知。
但,他却知道,这来者是在欺人。
于是,忿忿不平的说到。
“苏赫巴,你退开一些。”
唐斩,没对这突然出招之人发难,反而是跟苏赫巴说了一句。
他,语气很平静。
苏赫巴,本是想就着手上的刀,要拦一拦这人。
却听唐斩说要他让开,便退到了院子边上。
说完,这唐斩便拔出了鞘中的军刀。
他,这是要应战。
这不速之客,来意很明显。
就是,要和唐斩比试比试。
在明言拒绝的情况下,这人还执意攻来。
唐斩,不认为他会就此收手。
唯有应战了。
就方才那一攻,便能看出。
此人的枪术,颇有些修为。
若要应战,就不能掉以轻心。
“这才有意思嘛!”
那人见唐斩已经出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
单手挺枪,直在身前。
“那就多多得罪了!”
唐斩,语气依然平静。
“讨教了!”
那人,换做双手握枪,摆开了架势。
两人对峙。
一刀一枪,却都没有动。
唐斩,是高手。
那用枪之人,亦然。
两人都心知肚明。
高手之间的对决,制胜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只需要一个破绽,便能决定结果。
先手,难道不占优势吗?
不一定!
先发,确有制胜的可能。
但,先出招,也有可能先露破绽。
可,两人的对峙,也不单单是在等对方先出招。
他们,是在观察。
观察,对手的身形,对手的架势,甚至是对手的呼吸。
这些,都能透露出对手的信息。
身形,能预判对手擅长的步法,是急还是持!
架势,能推测对手常用的攻势,是上还是下!
呼吸,能估计对手习惯的战术,是速还是稳!
寒风卷残雪。
残雪压枯枝。
这城守府院子中,两人对立,四下无声。
明明都没有人动。
可,一旁观战的苏赫巴和林猫儿,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旁观者,屏息静气,耳旁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呼风声。
院中,大树空枝,挂着积雪。
风吹而过,一根枯枝受力而断。
残雪枯枝,掉落而下。
啪的一声,雪枝砸到地上。
几乎同时,那原本如山的二人,突然动了。
一人银枪夺目,一人军刀晃眼。
转息之间,一刀一枪就要战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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