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心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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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韵悠长,舞姿翩跹,拓跋青虽不如南朝女子那般柔美,却独具轻灵俊秀,何况羽衣飘漫,剑器灵矫,那种妩媚神态越发令人惊绝。

    狼族王子和众将都看得呆了,手中举杯,却忘了饮酒。

    石双城隐约猜到拓跋青的用意,不禁大是着急。只是却又不能上前阻止,只有全神贯注,以防有变。

    转眼间舞到狼族王子席前,矽琅桑赞目中放光,兴奋不已。拓跋青身子随着乐曲,轻轻柔柔转了一个圈子,手中剑缓缓在眉前掠过,纤手柔若无力,显出娇怯之态。

    矽琅桑赞只觉口干舌躁,不禁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拓跋青忽然微微一笑,直让人魂为之消。就在一刹那间,剑光轻寒,当真守若处子,动如脱兔,衣袂飘移若影;剑去如流星,夺命鬼神惊!

    矽琅桑赞正看得魂不守舍,哪有半分防范之心?拓跋青突如其来忽施偷袭,这一剑又是全力施为,他如何闪避得过?狼族王子的脸因惊骇而扭曲,却无丝毫闪避的余地!

    众将见变生不测,尽都惊谔莫名,但全都来不及相救。眼看这一剑去势如电,必将血溅三尺之内,掀起惊天波澜!

    站在狼族王子身后的一名龙禁卫,虽然美色当前,却也没忘了保护王子的重任。虽说也是大出意料,但龙禁卫个个武艺精强,身手敏捷,他的剑适才递给拓跋青做“剑舞”,剑鞘却在,当下抢身上前,扯下剑鞘,猛力向上一迎。拓跋青毕竟手掌伤势未愈,那龙禁卫气力又大,登时拿不住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当的一声,长剑从矽琅桑赞头顶掠过,钉在他身后的板壁之上。

    众将此时才醒悟过来,许多人随身带有短刀,各自拔刀在手,大叫:“有刺客,快保护王子!”

    大堂中本来就有不少龙禁卫,只是相隔较远,此时却都冲了过来,将拓跋青围住。

    拓跋青见行刺失败,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这小子命不该绝,若不是我手掌伤后无力,这一剑他未必能够躲过!”

    那龙禁卫见竟然用剑鞘便打脱她手中长剑,心中大喜,料想她武功平常,定是手到擒来,自己救驾有功,又拿得刺客,岂不是奇功一件?挥动剑鞘,向她胸口戳去,想要一招就将她制服。

    拓跋青自幼随其兄拓跋冲习武,虽然还算不得真正高手,但双剑之术,亦是精妙之极。此时手中空空,却也不慌,见那龙禁卫剑鞘递来,长袖一摆,忽然缠在剑鞘之上,向旁一带,那龙禁卫不由得向前跌上几步。拓跋青跟着身子一矮,回手一个“肘锤”,重重撞在他腰眼。

    原来这却是当日石双城传授给她的“四两拔千斤”的手法,她修习多日,领悟之后,自然而然就用了出来。那龙禁卫的武功虽然也不弱,但又如何是她的对手?登时大叫一声,痛得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拓跋青夺得剑鞘在手,不由得苦笑,此时已有四五个龙禁卫挥刀扑来,用一把剑鞘迎敌,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正自着急,忽然一股极大的劲气,从屋外涌了进来,就似一股暗流一般,虽然看不见,但人人都感到了这股力道。有几名龙禁卫已堪堪冲到拓跋青身前,不料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跟着血光崩现,身子一折两断,至死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跋青却霁然色喜,笑道:“石大哥,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石双城一跃而入,又挥剑刺倒两人,叹道:“我没想到你竟会以身犯险,现在情势所逼,就算我不想出手,也不可得了。”一面说话,一面拉住拓跋青的手,长剑略略一摆,逼退数人,向屋外冲去。

    矽琅桑赞见他们显然是一伙的,行刺不成,还想从容逃走,竟然不把狼族武士放在眼里,实是气恼已极,向众将喝道:“你们这些饭桶,谁要是放刺客跑了,提头来见!”

    严令之下,众官兵无不凛然,当下不顾伤亡,一涌而上,说什么也要扫住二人,就算拿不到活口,也要将刺客乱刃分尸,方能消王子心头之恨。

    石双城挡在拓跋青身前,长剑一荡,劲气发出,又有两名龙禁卫连人带刀被剑气分为两段。

    眼看就要冲出院子,忽然之间,却见围在四周的龙禁卫和狼族兵卒并不上前围攻,反倒四下散开,只是远远呐喊围困。石双城暗自诧异,突然之间,只听几人齐声大喝,却有数名身材高大的蛮汉,抢到近前,手中各执蛮牌大刀,两人奔前,两人紧随其后,互相呼应,脚底甚有章法,似乎排成一个阵形。

    石双城眉头一皱,低声道:“糟了,这伙山嵬勇士也在这里,那个蛮牌阵可有些难缠!”他曾在数月之前的龙虎关大战中,与狼族的山嵬勇士交过手,知道他们武功倒也罢了,那蛮牌阵却毫无破绽,十分难破,若被缠上,相要脱身,可就难了。

    忽然身侧又是吼叫连连,又有四名山嵬勇士手舞蛮牌,从斜刺里杀出。石双城手上一松,拓跋青竟被蛮牌隔开。石双城一惊,向她冲了过去,却被两名山嵬勇士拦住。

    石双城大喝一声,挺剑就刺,噗地一声,一剑直插入一面蛮牌之中。他手中长剑是狼族卫兵手里所取,并不趁手,这一剑插进蛮牌,竟然拔不出来。另两名山嵬勇士看到便宜,从两旁挥刀袭来。石双城只得弃剑,脚下一点,向后飘身退开。那两人却挥舞蛮牌,着地卷将来,步步紧逼。

    石双城一声长啸,从衣袖中取出寒铁剑,寒光闪处,挡开迎面劈来的两刀。丁丁两声,饶是那两名山嵬勇士的铁背大刀厚实异常,刀刃上仍是被崩了一个缺口。那两人视刀骇然。

    石双城见寒铁剑不能削断铁背刀,却也略觉出乎意料,当下奋起神力,踢出两脚,踢在蛮牌之上,那两名山嵬勇士抵受不住,向后跌跌撞撞退出数步。石双城早已蹿了过去,距拓跋青不过数尺之遥,向她伸出手去,叫道:“快拉住我!”

    拓跋青伸出手,正要跨上一步,忽然身后又蹿上两人,横刀架在她头颈之间,却又是两名山嵬勇士。拓跋青一呆,吓得不敢动弹。随她而来的北越国武士见了,无不惊得呆了!

    众武士都扮做狼族士兵,一见拓跋青被擒,都大喝一声,向她冲去,拚死也要救她出来。

    八名山嵬勇士排成一字,舞动蛮牌,依战阵之法,将十来名北越武士挡住。刀光闪处,惨叫声起,已有三人被山嵬勇士砍倒。山嵬勇士有蛮牌护身,北越武士的刀剑却伤他们不得。这样一来,自是占尽上风,剩下的北越武士别说救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尽数被歼。

    石双城纵身急上,剑气急吐,在两面蛮牌上刺了两个洞。只不过蛮牌宽大,却对牌后的山嵬勇士毫无伤损。只见刀光闪处,四柄铁背大刀,已然朝他迎面劈来。

    敌人刀沉力猛,石双城毕竟是手执短剑,不便硬接,当下忽然纵身而起,脚尖在蛮牌上一点,身子轻轻跃过挡在面前的两名山嵬勇士,手起剑落,血光闪现,竟硬生生切下拿刀的两条手臂!

    那两名山嵬勇士先是一呆,然后才见自己手臂已断,不禁大声惨叫,极是凄厉!

    石双城毫不停留,仍向前冲去,眼见便要冲到拓跋青身边,忽然之间,一名山嵬勇士挥刀从拓跋青头顶掠过,削下她几缕青丝,喝道:“站住,不然老子就斩下她的头来!”

    石双城一呆,只得停住脚步,他距几人还有不足一丈,但再快也快不过敌人刀快,不敢再上前逼近,一时徬徨无计!

    那山嵬勇士甚是得意,大刀在手中挥舞,喝道:“放下你手中的剑,你信不信老子劈了她?”

    拓跋青看着石双城,急道:“石大哥,你快走,别管我!”

    石双城铁青着脸,却缓缓弯腰,慢慢将寒铁剑往地上轻放。六名山嵬勇士摆成扇形,将他围在中间。北越国武士也是投鼠忌器,被狼族卫士隔在圈外,不能靠近。

    矽琅桑赞哈哈大笑,喝道:“还不拿下这伙贼人,一个也不要放走了!”

    石双城虽不回头,但听声辩形,知道狼族王子就在身后不远,心中已有了计较,忽然伸手又再取剑,同时脚下一弹,倒跃而出,来到矽琅桑赞身旁,寒铁剑也横在他咽喉,喝道:“快放了她,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狼族上上下下,无不惊呆了!矽琅桑赞身手不凡,数月之前,石双城虽也刺伤过他,但自身竟也带伤。只是此后石双城武功大进,就算寻常的一招一式,到了他手中,亦是更快更狠。这一突袭,又是为了救人,全力施为,更是快得不可思议。狼族王子只觉眼前一花,就已受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山嵬勇士权衡轻重,也只能放开拓跋青,远远围着石双城,不敢轻举妄动。石双城见此计得售,心中大喜,当下将剑架在狼族王子颈中,喝道:“叫他们让开,放我们出去!不然的话,就先拿你祭剑!”

    矽琅桑赞虽然强悍,但遇到生死关头,也只能暂时服软,只得下令:“诸人闪开,不得妄动!”

    拓跋青和众北越国武士围在石双城身旁,缓缓向院外退去。狼族兵将不敢阻拦,只在后面紧紧跟随。

    拓跋青喝道:“叫他们回去,不许跟着!”矽琅桑赞却也不傻,说道:“这可不成,你们要是不放了我,咱们狼族勇士,必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石双城知道狼族人人凶悍,若是逼得他以死相拚,那可不妙,当下道:“好,我答应你,只要咱们平安出了镇子,就会放了你。”

    矽琅桑赞冷冷地道:“你们南朝人说的话,可不大叫人相信。”

    石双城哼了一声,道:“你们狼族不也欺南朝无人,想骗得公主出关,然后趁机发兵!背信弃义的事,南朝可比不过你们!”

    矽琅桑赞一怔,没料到这条奸计竟被识破,倒是大出意料。只不过又想到南朝守军尚不知情,略觉放心,只是自己脱困之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刺客跑了,以免泄漏机密。

    这座镇子被这么一闹,就像翻了天一般,所有狼族士卒都被惊动,如临大敌,各处戒备森严。

    石双城却押了狼族王子,一步一步往镇子外面走。拓跋青等人在一旁护持,人人手里都捏了一把汗,此时已不再有人说话,只听到双方士卒粗重的呼吸。

    十名山嵬勇士被石双城伤了两人,此时只有八名勇士,手执蛮牌大刀,跟着最近。又有数百狼族铁骑,手执火把,将天空也映得通红,成弧形摆开,不远不近,紧紧相逼。

    石双城皱着眉头,心道:“瞧这阵式,咱们想要全身而退,还真是不易!”当下短剑在矽琅桑赞肩上一击,喝道:“叫你的人,送十匹快马来!”

    矽琅桑赞却咬着牙,说道:“不成,杀了我也不行。你们还是投降吧,想从狼族数千铁甲军中逃走,比登天还难!”

    石双城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杀气,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们既然敢来这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大伙儿同归于尽罢了!”

    矽琅桑赞虽然强横,但遇到石双城眼中的寒光,不由得心中一颤,知道他确是动了杀机!过了片刻,向跟来的狼族将领喝道:“牵十匹马来!”

    众人上了马,石双城将矽琅桑赞提上马背,说道:“你须得送咱们一程,不许有人跟来。到得无人所在,我自会放了你,大丈夫一言九鼎,决不食言!”矽琅桑赞为他豪气所慑,嘴动了一动,却一个字也没说。

    石双城等人既然上了马,狼族步卒也就再也跟不上了。但狼族铁骑仍是跟在后面,只是也不敢离得太近。

    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来到石双城故乡的小河边上。

    石双城回头见远处的火把宛如长蛇,蜿蜒连绵,照得夜空似乎也在燃烧一般。只不过狼族铁骑得到将令,不敢跟得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人人都十分紧张。

    石双城料想狼族铁骑已不能很快追及,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有人尾随,于是将矽琅桑赞提了起来,扔了下马,喝道:“今晚暂且饶了你,下次在战阵之中,再取你首级!”

    拓跋青却叫道:“石大哥,饶他不得!”石双城一怔,矽琅桑赞的脸色却一下变得惨白。

    石双城向矽琅桑赞看了一眼,傲然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哼,将来就算是在百万军中,我也一定能杀他!除非狼族退兵,否则狼族王庭中的人物,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拓跋青为他豪气所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忘了你的名号,称为天下第一杀手!以你剑术,自能斩尽天下奸雄!”

    石双城哈哈一笑,喝道:“今日就放了你,咱们走!”便要催马前行,忽然之间,河边林中,似乎有道影子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却都看不真切。便是石双城,也只觉有道光影从不远处闪过!

    他一怔之下,随即叫道:“不好,大家小心!”

    拓跋青一呆,不知他要大家提防什么。忽然之间,却见前面几名北越武士如被重击,一一口吐鲜血,摔下马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