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捕雀蝉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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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风光无限,只觉时间飞快流逝,一转眼间,便已到了南朝的京都金陵城。阿颖下了车,道:“我想下来走走,在车里气闷得紧。”石双城打发了车夫,和阿颖并肩入城。

    金陵乃是当时天下最繁华之地,自是与别处不同。街市人如潮涌,各种店铺鳞次栉比。阿颖对城中十分熟悉,带着石双城在人群中穿行,又到市集中吃了一些小吃。天色渐晚,阿颖却兀自兴犹未尽。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走到十字街上。阿颖忽然站住,脸上显出忧伤神色,向石双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

    石双城问道:“阿颖,怎么了?”

    阿颖不答,忽道:“石大哥,你以后会想着我么?还是从此之后,便永远把我忘记?”石双城一怔,道:“阿颖,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无论将来怎样,我们都会是忘俗的朋友。”

    阿颖点点头,泪眼泫然,叹道:“石大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这就别过,后会有期。”

    石双城与她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不知如何,心底颇有眷恋之意,忽听得她说便要分别,不禁茫然若失。

    阿颖心中不忍,走出几步,忽然回眸一笑,说道:“石大哥,若是有缘,总有一天,咱们在烟雨亭前再见!”

    石双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颖强忍泪水,微笑道:“再见了,石大哥。”石双城挥了挥手,道:“再见。”

    阿颖在十字路口,向北而行。待到阿颖的身影渐渐远了,石双城这才叹了口气,回转身,向南而去。

    石双城出了城,在城南找了一间客店住下。只觉腹中有些饿了,便下楼吃饭。路过一间屋子,一瞟眼,只见屋中椅上放了一件女子衣服。他一怔之下,心道:“这件衣服,我好像见到过的,可是那绝不是阿颖的衣服,也不是阿薰的。”

    石双城边走边想,走下楼梯,忽然与一人相撞。那人啊哟一声,却是店中小二,他端了一只木托盘,盘中满是饭菜,却是去楼上房间送饭。两人相撞之下,托盘脱手飞出,眼看就要摔到楼下。忽然那店小二脚尖在搂梯上一勾,身子斜斜倒下,手臂一伸,竟然抓住木盘,硬生生扯了回来。若是平常木盘受此颠跛,盘中饭菜必定四溅。但那店小二抓住木盘的手法极是巧妙,手指一拔之间,木盘便稳稳地抓了回来,连菜中的汤汁也丝毫未曾洒出。

    事出意外,两人都是一怔。那店小二在楼梯上站稳身子,向石双城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笑,说道:“还好我身手利落,总算没洒了饭菜,不然的话,这个月的工钱又泡汤了。”说着,侧着身子,从他身旁走上楼去。石双城站在楼梯上,心中大疑,却见店小二送去饭菜的房间,正是他见到有一件女子衣服的那间房。当时屋门半掩,也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现在见到店小二送饭进去,显然屋中有人。

    石双城满腹疑惑,心道:“这店小二身手不凡,显然有极深的武功。似这等高手,又怎能在这荒村野店中做伙计?是了,听他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但他假份店伙,却又为了何故?”

    却见那店小二送饭进屋,不大一会儿,又抬了空盘,退了出来。他眼睛四处张望,神情略有些紧张,忽然见到石双城仍是站在楼梯口,不由得微微一愣,勉强笑了一笑,转身下楼。

    石双城更是狐疑,慢慢踱下楼去,找一张桌子坐下,暗自留心店内各人,却见除了那店小二之外,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彪形大汉,一看就像个江湖人物,哪里有半分生意人的模样?而另外几人,虽然扮作打杂的样子,却都有彪悍之气,并非寻常村夫。

    石双城心道:“莫非这是一间黑店?若是他们胆敢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既是被我见到了,总不能不管。”当下假作不知,要了一些饭菜吃了,便自行回房。

    他见无人跟踪,当下暗自将寒铁剑带好,潜出房间,悄悄来到那女子屋外。忽听里面一个女子惊道:“不好,怎么,我怎么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跟着砰地一声,似乎桌子被人掀翻,又是重重砰地一声,想是那女子摔倒在地。

    石双城心道:“这女子的口音,怎么那么熟悉?”正在回想,究竟是在哪里听到。忽见楼下跃上几人,各自带刀,齐向屋门扑去。为首一人,正是那掌柜的,喝道:“快些动手,别留活口!”

    石双城心道:“不管里面那女子是谁,既是黑店谋财害命,那便天理不容!”当下忽然长身而出,寒铁剑已自出鞘,一点寒光疾向那掌柜模样的大汉迎面刺去。以他身手,又是出其不意,料想那人定难避过这一剑。只听那掌柜“咦”了一声,显然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却丝毫不惧,手中刀蓦地里圈回转来,倒向石双城手腕剁去。

    石双城也是大出意料,只得回剑挡开刀,同时手腕一沉,顺势一剑推出,正中那人肩臂,弯刀登时脱手。石双城正要痛下杀手,而店中另外几人已然赶到,店小二模样的好手喝道:“果然是你,哼,你自己要趟这浑水,可怨不得别人!”当头一刀便砍。石双城知道此人是劲敌,不敢怠慢,出剑格开。而扮作打杂的另两人也各舞弯刀,分进合围,显然都非庸手。

    石双城以一敌四,一时之间,竟然奈何不得几人。那掌柜虽然受伤,却不肯退,弯腰拾起刀来,以左臂挥刀,猛攻上前。左臂使刀显然不如右手利索,但他膂力过人,每一刀狠狠砍下,都是力道十足。石双城既要全力挡他的刀,又要与另三人周旋,虽然未落下风,却也难以施展杀着。

    那掌柜的喝道:“屋里的才是正主,老三,快进去料理了她,外面这小子我们来对付!”店小二答应一声,冲入屋去。石双城大惊,却被另外三人缠住了,无法阻拦。却听屋内那女子一声惊叫,情形十分凶险,石双城不及多想,横剑扫出,三人向后退避,他却倒跃而起,用背撞开屋子板壁,听声辩形,也不回头,反手一剑撩出。那店小二挥刀正要向那女子下手,做梦也没想到石双城竟倒撞入屋,一剑从他后颈削入,往前颈而出。一颗人头飞起,撞到对面墙壁上,反弹回来,从屋里滚到屋外,又沿着楼梯滚下楼去,那三人看了,都惊得目瞪口呆。

    石双城扶起地上那女子,问道:“你没事吧?”他怕外面几人追进来偷袭,眼睛一直未离开屋外。那女子忽然啊了一声,惊喜交集,叫道:“怎么是你?”

    石双城一怔,扭头一看,却见那女子竟是拓跋青!忽听屋外那三人一声呐喊,各舞弯刀冲了进来。此刻不及细想,当下一把抱起拓跋青,寒铁剑一挥,划了半个圆弧,挡开三把刀,杀出屋去。那三人不舍,紧紧追赶。

    拓跋青被他抱个满怀,羞得满面通红,却又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急道:“喂,你要带我去哪里?”石双城道:“敌人太强,我要分心照看你,取胜不得。我先找个地方,解了你中的毒再说。”一面说话,一面大步流星般急走。出了这家野店,越走越快。他虽抱了一人,但后面三人竟是追之不及,到后来便远远抛开,无影无踪了。

    拓跋青叹道:“你这人逃命的本领倒是一流,哼,却没半点大丈夫气概,要是我大哥在这里,我也不用这么狼狈地跟着你了。”

    石双城见身后无人跟来,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山丘,松柏长青,当下绕到山后,在一处凹地里将拓跋青放了下来。他的手与拓跋青的手紧紧相握时,拓跋青不禁面红耳热,低垂下头。

    待她坐好,石双城这才放了手,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吃了他们给你送的饭菜,这才中了毒?”

    拓跋青向他深深看了一眼,柔声道:“是啊,我吃了饭,忽然全身无力,头昏眼花,当时就跌倒了。今天若不是你,我,我……石大哥,你是第二次救了我,小女子当真感激不尽。”

    石双城初遇拓跋青时,只觉得她性情十分沷辣,似乎喜欢与人斗嘴,从未想到她会斯斯文文地说话,不由得一呆,伸手去摸她额头,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拓跋青虽然无力,却还是挥手打开他的手,气道:“我没事,你以为我发烧说胡话?哼,你这人,我才不要理你!”石双城却沉吟道:“不知这伙人饭菜之中,却下了什么毒,又如何解法?”

    拓跋青冷冷地道:“你这人看来也是老江湖了,却怎么连这点小事也束手无策?我听大哥说过,有些开黑店的,会在饭菜中下蒙汗药,只要喝冷水,就可以解的。”石双城笑道:“这可不是寻常黑店,那伙人都是高手,只怕他们下的药,也不是寻常蒙汗药。若是不找到真正的解药,只怕于你身体有碍。”

    拓跋青回想起来,也觉起疑,道:“是啊,我住进店里的时候,好像没见到这几人呀?后来店小二来送饭,我就觉得面生,原先的店小二是个瘦小子,个子矮得多,口音也不对。哎,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也没多想,就把饭菜吃了。”

    石双城道:“拓跋姑娘,你不是跟你大哥在一起的么,怎么店里就你一个人,你大哥却到那里去了?”

    拓跋青道:“我大哥有一件大事要办,本来我也要跟去的,可是上次我伤重未愈,这才留在店里。”说到这里,又想起那天中了毒针,石双城曾替自己吮吸胸口的疮口,不禁脸上微微一红,抬头偷偷瞟了他一眼。

    却见石双城似乎正心有所思,并未在意,忽然向一排扬树后面走去,道:“那里有水,我去接些水来,看看可不可以为你解毒。”拓跋青望着他的背影,心道:“这人与我非亲非故,却每一次都尽心尽力照顾我,难道他,难道他对我心怀好感?”想到这里,不由得心跳加快,暗有喜悦之意。

    不大一会儿,石双城用水囊装了些溪水过来,给拓跋青喝下。拓跋青手上无力,石双城只好抬着水囊,放在她嘴边,喂她喝水。拓跋青心下感激,怔怔地看着他。

    石双城倒是一怔,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拓跋青一呆,道:“啊,没有。”低垂下头,颇为羞惭。

    石双城可不明白,抓了抓头,道:“拓跋姑娘,喝了凉水,你觉得好些了没有?”拓跋青仍是低了头,却动了动手,叹道:“不成,全身还是一般地酸软无力,不知这伙天杀的小贼究竟下了什么药?”

    石双城叹道:“看来只有抓一个小贼来拷打一番,才能知道解药在哪里。”拓跋青抬头看天,道:“天色晚了,我,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林子里。”石双城奇道:“你怕天黑么?哈,原来世上也有你怕的事。”拓跋青嗔道:“我是一个女孩子,怕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像你,打不过人就跑。贪生怕死。”石双城笑道:“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会把那几个小贼放在眼里?”

    拓跋青道:“那些人是小贼么?你不是说过,他们都是顶尖高手?”石双城不禁面色沉重,道:“不错,他们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这倒奇了,拓跋姑娘,我记得初次见到你们兄妹,也是被一伙高手追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高手想要杀你?”

    拓跋青一怔,略一犹豫,道:“我,我也不明白。将来,你问我大哥好了。”石双城察言观色,知道她似乎不便明言,当下也不追问。道:“那好,反正此事本来与我无关,我也不需要知道。拓跋姑娘,为了解你身上之毒,就算天黑了,我也得回去那家店里看一看。只好委屈你了,让你一个人呆在林中。你若是怕了,就闭上眼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拓跋青急道:“可是,可是……”一句话没说完,石双城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石双城回到那间客店,却见屋中烛火未灭,而四周也平静如常,就像适才没发生打斗一般。心下疑惑,当下多了一个心眼,伏身向店内看去。

    店中仍是静悄悄地,过不多时,忽听脚步声响,却有一人从路上走来,径直奔客店而去。那人身穿黑衣,虎背熊腰,身材极是魁梧。看来十分眼熟。

    石双城正在寻思在何处见过此人,那人已踏进客店大门。便在此时,忽见屋子四周,荒草丛中有几人探身而出,都是黑布包头,手提弯刀。其中一人一声胡哨,五六人同时向屋中冲去。

    石双城心道:“果然有埋伏,只不过不是为了等我,却是为了这个黑大汉。”

    忽听屋里响起一声吼,宛如平地里响起一声雷。跟着只听“哎呀、啊哟”之声不绝,两三个黑衣人身子就似一捆捆稻草一般,被人从屋里抛了出来,直跌出数丈开外。

    石双城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却见另有几人冲了进屋去,只听屋中兵刃撞击之声十分急促,想是打得异常激烈。忽然又是砰砰几声大响,似乎就连房屋也跟着晃动起来。

    石双城心头灵光一闪:“原来是拓跋冲!”却见客店之中,跃出四个人来。拓跋冲当先杀出,数人紧紧跟随。却见他左臂用破衣裹着,上面满是血迹。原来他之前就已经受了伤,又见店里狭窄,当下冲杀而出。但那几人都不是庸手,虽被他打倒两三人,另外三人却越战越勇,苦苦相逼,刀刀凶狠,每一招都是夺命招数。拓跋冲纵有宝刀在手,仍是不支,几招下来便险象环生。

    石双城伸手拔剑,一跃而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多人打一个,还要不要脸?”拓跋冲见了他,大喜过望,道:“原来是你,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石双城笑道:“拓跋兄,这几个兔崽子,我替你打发了,好不好?”拓跋冲一面挥刀狠斗,一面大声说道:“石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几个毛贼,却也奈何不了我。”

    石双城笑道:“拓跋兄豪气干云,在下自是佩服,只不过你身上有伤,不宜久战。还是让我打发了他们,店里有好酒,咱们好生坐下来喝上几杯如何?”

    拓跋冲听到一个“酒”字,不禁大笑道:“若是如此,那就有劳石兄了!”

    那伙黑衣人见他们谈笑自若,竟不把己方放在眼里,不禁大怒,骂道:“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这就拿命来吧!”叫骂声中,一涌而上,想要将两人乱刃砍死。

    石双城笑道:“来得好!”寒铁剑略一摆动,但见寒光数道,在夜色之中,尤为刺眼,也不见他如何与敌人见招拆招,只见剑光游动,迅急如电,从三人身旁飞速游过。就连拓跋冲这等武功,也未看清他是怎样出手,顷刻之间,寒光闪过,便已收招。

    那三个黑衣人东倒西歪,转眼之间,一死二伤。当中一人手按肩膀,鲜血顺着手指流出,怔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的剑怎么这么快?”石双城笑道:“寒铁剑若不是这样快,就不是寒铁剑了。”

    那黑衣人喃喃地道:“寒铁剑?好利害……”当下扶了另一人,和先前被拓跋冲打伤的三人,转身便走。石双城待要去追,拓跋冲却道:“穷寇勿追,石兄,放他们去吧。”石双城这才收起剑来,转身和拓跋冲相见。

    拓跋冲赞叹不已,说道:“南朝之中,竟有你这等热血高手,在下十分钦佩。石兄,我数次蒙你相救,当真不知如何感谢才是。”石双城笑道:“大家行走江湖,自当义字当头,何必言谢?”

    拓跋冲心中感慨不已,忽然上前拉住石双城双手,说道:“在下是一个粗人,不会说客套话。我与兄台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在下愿意与你结为生死之交,不知意下如何?”石双城大喜,说道:“拓跋兄快人快语,在下求之不得。兄长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拓跋冲哈哈大笑,伸手相搀。当下两人对月而拜,义结金兰。

    拜过之后,两人心中欢喜,走到客店之中。原来店中早已无人,两人老实不客气,将柜上好酒抬将来,坐下便喝。

    二人说说笑笑,喝了一会儿酒。石双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我有一事请教。不知大哥到南朝有何贵干,怎么会招来这么多人追杀?”拓跋冲抬起碗来,大大喝一口酒,忽然站起身,道:“贤弟请随我来。”走到店外,却见被石双城杀死的那个黑衣人兀自横尸地上。

    石双城走了过来,却见拓跋冲伸手掀起一人衣襟,冷笑一声,从他腰间取下一个黄金腰牌。石双城一怔,问道:“那是什么?”

    拓跋冲冷笑道:“我也不瞒你,贤弟请看。”说着将腰牌放到石双城手上。

    石双城看那黄金腰牌上写着“龙禁卫”三字,不由得“啊”了一声,奇道:“怎么又是龙禁卫?我记得初遇兄长之时,也是几个龙禁卫追杀你们。这龙禁卫,究竟是什么样人?”

    拓跋冲冷冷地道:“这些龙禁卫武功了得,乃是大漠狼族的王宫内侍,就如你们南朝的御前侍卫一般。”

    石双城大吃一惊,道:“大漠狼族?那是蛮方部落,怎么会到中原来追杀大哥?”拓跋冲叹了口气,道:“这伙龙禁卫,倒也不是冲我来的。只是我要破坏他们的机谋,这才派人追杀于我。”

    石双城奇道:“不知兄长与大漠狼族有何怨仇,何况你是北越之人,怎么又会在南朝境内被大漠狼族的侍卫追杀?”

    拓跋冲叹道:“贤弟,你我既然义结金兰,我便不能瞒你。为兄真实的身份,其实乃是北越国的护国大将军。我此次暗地里潜入南朝,是为了南朝公主许婚大漠小王子一事。无论如何,我也绝不能让这桩婚事做成。”

    石双城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个江湖草莽竟和大将军拜了把子,当下问道:“想不到兄长竟是一位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小弟竟能跟大哥结拜,想来真是汗颜!只不过大哥暗地里来到中原,却是为了不让南朝公主许婚?兄弟真是搞不明白,南朝公主的婚事与兄长又有什么关系?”

    拓跋冲叹道:“南朝公主长什么模样,是美是丑,为兄一无所知。而且公主的婚事,本来跟为兄也毫无干系。只有一件,若是将公主许配给狼族小王子,那就大事不好。这是大漠狼族的一个天大的阴谋,为兄身为北越护国大将军,遇到这关系到国家危亡的大事,岂能不精忠报国,拚死阻挡?”

    石双城仍是一片茫然,说道:“想我南朝乃是礼仪之邦,历来并无公主下嫁蛮夷之事,就算大漠狼族的小王子仰慕我天朝公主,前来求婚,朝中大臣也一定不许。兄长似乎有些多虑了。而且这是南朝国事,与贵国似乎并无相干。”

    拓跋冲叹道:“不然,天下之事,千丝万缕,每一样都相生相剋,南朝之事,乍看起来,似乎是自家之事,与人无关;可是北越向来与南朝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两国反目成仇,那就有亡国之忧。”

    石双城大是惊讶,道:“这又是为何?”

    拓跋冲道:“南朝北越,百余年前,原是一国。后来发生战乱,这才一分为二。两国为了共抗外敌,于是结下盟约,若有外敌入侵,两国并力相抗。如今天下,最大的祸患,就是大漠狼族。大漠狼族虽以游牧为生,却精于骑射,雄兵数十万,对中原虎视眈眈。数十年来,多曾挑起战端,虽然略占便宜,却也不能取中原一寸土地。兄弟,你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石双城点头说道:“不错,大漠狼族时常无缘无故兴兵犯我边境,我的父母便是丧在狼族铁骑的刀下。可叹的是,我南朝兵马孱弱,屡吃败仗。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大漠狼族也未能取得寸土。我还道是狼族虽然兵强马壮,与南朝交锋,却也未必能轻易取胜。今日听得兄长一席话,莫非大漠狼族之所以不能饮马中原,乃是因为南朝与北越国联手抗敌之故?”

    拓跋冲手中仍然抬着一只酒碗,又大大喝了口酒,说道:“正是如此,两国结盟,若有外敌入侵南朝,我北越就从青桐关发兵,攻击狼族大军的后路。狼族若是侵犯北越,南朝也会发兵龙虎关,袭扰敌人。狼族大军腹背受敌,不论他多么凶悍,最后仍然非退兵不可。”

    石双城道:“原来如此,听兄长一席话,让兄弟茅塞顿开。只不过,既然大漠狼族有并吞南朝北越之意,怎么又会前来南朝求亲?”拓跋冲道:“那就是他们的大阴谋了。以他虎狼之国,前来南朝提亲,无非是缓兵之计。他与南朝结为秦晋之好,必定罢兵议和,同时却发兵北越。若是北越无南朝兵力相助,只怕挡不住狼族倾国兵力。只要北越亡国,狼族又再挥师南下,轻而易举就灭掉中原。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石双城不禁惊得呆了,过了半晌,说道:“听兄长此言,若是大漠狼族此计得逞,岂不是两国都有亡国之虞?”拓跋冲道:“正是如此。为兄听到这个消息,这才潜入中原,伺机刺杀狼族小王子,叫他们无法提亲。”

    石双城不由得沉默片刻,叹道:“以往我但凭个人喜好行事,只求快意恩仇,如今看来,才知兄弟真是井底之蛙了。若是亡国于狼族之手,则我辈皆是亡国之奴,又有何面目活此世上?大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拓跋冲大声道:“大丈夫处事,自当为国为民,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以贤弟如此武功,若能相助,必然能挫败大漠狼族的阴谋。”石双城点点头,道:“不错,我这就去刺杀狼族小王子,叫他求亲不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