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这东京商会,怎么会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就多出了交子保值费呢?
而且,连皇帝都是今天出来才知道的。
说明什么?
说明皇城司都还没有来得及向皇帝汇报。
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交子保值费是昨晚甚至到凌晨开始有的,皇城司还没有来得及收集相关情报做整理备案。
唐恪感觉这件事失控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
如果这都还不能说明有人想害他,还有什么能说明?
背后的人一定是算准了皇帝在密切关注交子,即便皇帝不微服私巡,皇城司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汇报上去。
就算交子一事扳不倒他这个参知政事,却也能让皇帝对他产生猜忌。
猜忌之心,就像悬在心中的一把剑,永远不会消除。
只是上官鸿儒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这个条件呢?
看着匍匐在地上正在发抖的上官鸿儒,唐恪有一百个理由敢肯定,上官鸿儒也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啊,皇帝现在一定不能一怒就要大开杀戒,不然到时候杀错了人,真的就要在朝野引起剧烈的震荡了!
唐恪额头上不停冒汗,这大冷天的,比夏天流的汗还要多。
赵桓站起来,在这些东京商会的商人们面前,来回走了几转,大家也看不出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当朕听到交子保值费这件事的时候,朕很愤怒,交子是朕的心血,朕的心血难道就这么一文不值!”
上官鸿儒等人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朕让你们都来这里,朕就是要亲自告诉所有人,交子必须推行下去,朝廷必须为交子做担当,谁再敢在交子上打主意,朕绝不饶他!”
“何礼明!”
“卑职在!”
“将这些人都送到大理寺!”
“遵旨!”
唐恪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皇帝心中果然还是知道的。
既然皇帝没有立刻下旨杀了这些人,说明皇帝是要圆出时间来好好调查这件事。
而皇帝叫徐处仁、邵成章和自己来,也明显是目的的。
皇帝是想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宣布交子保值费是无效的,以免上传下达,有心人做文章,拖延时间,流言四起,迟则生变。
可惜徐处仁意会错了皇帝的意思,以为皇帝要当场宣判杀人。
唐恪转念又一想,不对,徐处仁没有意会错皇帝的意思,刚才皇帝透露的信号就是要杀人。
只不过借他的口说出来,说出来后,一是能当场威慑众人,以儆效尤,二是给幕后的人看,告诉幕后的人,皇帝是杀意已经很重了,不用怀疑了。
最后,皇帝之所以没有当场宣布死罪,当然就是因为这件事皇帝内心清楚,没有这么简单。
从江南春离开后,赵桓不做任何逗留,直接回宫。
徐处仁、唐恪和邵成章跟着进了宫,三个人被皇帝狠狠骂了一顿。
当天下午,大理寺还没有开始审问,东京商会的这些大佬就秘密被督察院带走了。
当然,除了这些人,工部员外郎司徒肃和礼部郎中张函也被请过去喝茶了。
按照正常的手续,东京商会的这些人还不够格让督察院来审理,为了避免规章制度流程的混乱,所以督察院也是秘密提走了这些人。
刘彦宗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人参汤在小口小口喝着,这个骚货还是很注重保养的,不然这把年纪了,哪里来的经历经常去和年轻的小妹妹谈人生呢?
刘彦宗很享受地在喝汤,面前的梁掌柜、王起等人,却被打了皮开肉绽。
他们平日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连稍微重一点的体力活都没有做过,现在被毒打,痛得死去活来,叫得欲仙欲死。
而另一边,上官鸿儒等人的指甲里也已经插了三根竹签了。
就算他不知情,但现在他也逃避不了责任,名下的如此大的产业,一夜之间,开始干涉朝廷的政令,就这一点,就有监管不严之罪,抄家发配边疆是在所难免了。
喝完汤,刘彦宗走到梁掌柜和王起面前:“说吧,是谁通知你们要收取交子保值费的?”
“说出来,说出来后,我一定向天子禀明情况,你们都无罪释放。”
王起张开大嘴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上官饶命啊,草民完全不知情,草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就是梁掌柜跟草民说可以收取交子保值费了!”
梁掌柜道:“草民也说得句句是实话,都是刘越清昨天晚上亥时来跟草民说要收交子保值费的。”
刘越清是东京商会的人,上官鸿儒的狗腿子,他此时便在另一间监狱里被审问。
“本官会好好查明,如果你们胆敢说假话……”刘彦宗微微一笑,“见过凌迟吧?”
刘彦宗这话一说,两人吓得是魂飞魄散。
夜深,又开始刮风又开始下雪。
何礼明匆匆赶来:“刘上官,吾等也都查问清楚了,这收取交子保值费的酒楼和店铺,都是收到了东京商会的指令无疑,传话人正是这个刘越清,我已经派人去他家!”
刘彦宗作揖道:“有劳何指挥使了,走,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个刘越清。”
刘越清被安排在单独的一个屋子里,被绑在木桩上,下巴已经脱臼,伤口里洒满了盐,已经痛晕死过去。
被一盆凉水泼醒后,刘越清整个人几乎已经崩溃。
“说吧,是谁让你传的命令?”
“草民已经如实交代,是上官会长!”
刘彦宗残忍笑道:“你当本官是傻子?上官鸿儒要是敢下这样的命令,他不会跟唐相公和徐相公说?莫非你是在指责当场宰相下的这道命令?”
因疼痛,刘越清面部狰狞,鲜血和鼻涕混在一起,他不停惨叫:“上官饶命!上官饶命!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来人,继续打!”
刘彦宗和何礼明便坐在一边,现在这个刘越清是最重要的线索,所有的东西都要从他嘴里敲开。
不多时,一个皇城司卫进来,道:“启禀何指挥使,我们去了刘越清家中,全家上下,加上仆人,一共三十二人,全部被杀!”
被绑在木桩上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刘越清一听,顿时撕心裂肺地哀嚎:“畜生!畜生!”
何礼明和刘彦宗对视一眼,还是晚了一步。
用刑的人也不用刑了,等刘越清哀嚎完昏迷后,有用冷水将他泼醒。
刘彦宗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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