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能过分逼急了,否则他就会木然地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来来回回地在嘴里倒腾着同一句话:
“你不是人,你是恶魔!你不是人,你是恶魔……”
对此,文刀最后只能报以蔑视地一笑:
“白莲教好大的名头,谁知道竟然如此不堪。呵呵,王先生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别看你们张牙舞爪的,其实根本都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不然也不会连这点血腥都见不了!”
这句话,其实放在谁耳朵里听了都会脸红。
刘仇一路跟在后面,看到王原这个最重量级的人物终于也自己走进了牢房中,这才讪讪地说了一句:
“公子,你吩咐的事情都开始去做了,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公子真要走了么?”
“当然,”文刀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刘仇道:
“我把你留下,是因为看重你,有能力把这个已经乱了套的山寨重新稳定下来。如果你还有不放心的地方,可以再说来听听。”
刘仇赶紧换上一副表情,强笑道:
“公子虎威之下,哪还有用得着我们担心的地方。石小虎、李记他们刚刚还在说,那些家伙一个个现在都跟掉了魂似的,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不看守着他们恐怕也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我们都希望公子早去早回。”
“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原来的柳树垭山寨,那些人一时半会都会是这个样子,木头棍子,怎么摆弄都行。但是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以后这柳树垭山寨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根据地,所以你一定要用心看护。”
说着,文刀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对贺一龙、罗鄂生示意了一下,正要走,刘仇却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公子,想了好久还是要提醒公子一声。那曹寨主被白莲教骗去了县城,公子当初那好些宝物都留在了他的手中,别的还好说,就是、就是那百丈之外取人性命的神器火铳,公子、公子……”
不等刘仇说完,文刀笑着拍了拍他,一脸自信道:
“你能想到这点,怕是我还是低估了你。放心吧,既然你都说那是神器,神器又岂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摆弄的。而且这次出寨,约上袁承志后,我就会第一时间也去县城。神器的问题,到时肯定自有分晓。”
关于这点,文刀还真的没有过多的担忧。即使在现代,一把枪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玩的。几重保险,都够这些古代人琢磨的。真正要当着武器使用,没有几个月的正规训练,还真是门都没有,不然当时也不会一咬牙就扔给了曹三毛以便彻底搞定他。当然现在看来,这条路显然不是那么好走的。
罗鄂生的家,紧挨着贺一龙家。这一点还真应了他们两家后来的那种生死战友关系,从山西搬过来便莫名其妙地住到了一起,有时还真得相信有命中注定这一说。
贺一龙现在跟他的娘相依为命,罗鄂生因为有他爹罗汝才这个大粗腿,所以条件要好很多。不仅有一个奶娘跟着照料生活,而且还有一个老家丁陪着,有点纨绔公子的小模样,家里甚至还有一匹大青驴供他驱驰。
因为两个少年,这次亲眼看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怖一幕,所以铁了心要跟着自己。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人若真收服了以后绝对是亲卫、亲信的不二人选,一切当然都得以长远计,所以文刀决定临走前还是要亲自登门去跟人家老人讲一声。
贺一龙老娘,进门的第一眼,就让文刀吓了一跳:
这是孩子他妈吗,感觉怎么就像他上BD步兵学院高两届的那个师姐?若不是一身粗布衣衫两脚草鞋,自己很可能第一反应就是要打立正敬军礼的。
当然吓了一跳的还有贺一龙的老娘,只是盯着文刀看了一眼,尽管此前贺一龙给她已经讲过多次,结果还是吓得本能地扑倒在地,若不是他和贺一龙眼疾手快,磕一个头肯定是免不了的。
可是人虽然扶了起来,浑身哆嗦的那个劲儿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这种情况,文刀一看,只好讪讪地退出屋子,简单地敷衍了两句,将两包作为礼物的压缩饼干放在了门口,然后郑重其事地表示了自己将收贺一龙为亲随的意愿。
没想到的是,这时屋里却突然传出来一声弱弱的回应道:
“俺们是山里的人,只知道男人不在了男娃就是天。既然龙娃说公子是神人俺就认公子是神人,神人看上龙娃是龙娃福气,奴家还要多谢公子才是。”
文刀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突然想到一对少年正盯着自己哩,这礼数上可不能短缺了,于是又赶紧作势一揖道:
“我很喜欢贺一龙,只要他一心跟着我,我保证好好待他,教他本领,给他知识,做人上人。”
说完,他突然一把再次抱起贺一龙,喜滋滋地小声又道:
“龙娃,这名字好,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不过你小子可听清了,咱这虽然不是婚姻,但也是正经大事,所谓父母之命大于天,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能做叛徒、内奸和卖国贼。”
谁知,贺一龙突然皱皱眉头,低哼了一声:
“公子,以后我就跟你走了,可我娘怎么办呀?”
文刀马上一拍胸脯道:
“这不是问题了,很快我们就会有第一个根据地,到时盖好新房把你娘接过来就是。还有呀,以后我要开工厂,建学校,种良田,设超市,修公路。到了那时,不仅你娘,只要是我们根据地的人,人人都会吃饱饭,有衣穿,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还穿着草鞋过冬天。”
这次,不仅贺一龙,就连一直跟着旁边没说话的罗鄂生都是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好半天都在回味着文刀的这番话,感觉又新奇,又兴奋,而又懵懵懂懂的不觉心生更多向往与憧憬。
罗鄂生家,几乎就紧挨着贺一龙家,所以三个人,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头戴青色方巾的老人,候立在屋角一棵树下,看到文刀,便是深深一揖道:
“小人罗有财见过文公子,感谢公子错爱我家少爷,小人特地在此迎候公子。”
“哦,老人家好。”
文刀发现面前的这位家丁虽然已是垂垂老翁,但却声音洪亮,礼数周到,一瞥之下,更是小臂结实,身形毫无老态,不觉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心底顿时有了计较。
这老家丁,恐怕绝非是简单的一个家丁角色。想那罗汝才乱世豪杰,又有曹操之名,又怎会放一个庸才在自家儿子身边呢?
想着,文刀突然灵光一闪道:
“老人家最近可曾有家乡的消息?我从海外回归途中,偶尔听到人说西北之地几年遭遇旱灾蝗灾,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对此,官府不仅不放粮赈灾,而且还官逼民反,如今到处都是揭竿而起,不知罗府上下如今可好?”
罗有财听了,顿时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文刀半天才反应过来:
“公子此来,不是说少爷之事?”
哦,文刀马上又是一笑,摆手道:
“不,我此来就是专为罗鄂生一事拜访老人家的。毕竟他还不过十三岁,有时会为一些新奇的事物冲动甚至迷惑,比如区区在下,确实因为海归而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我就特来问一下你们做大人的,他自己说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
罗有财两眼突然冒出一丝精光,但很快又稍纵即逝,嘴里仍是谦恭地应道:
“少爷说什么,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是跟着不敢有丝毫质问。只是小人自己很好奇,公子犹如天纵奇才,一战之下果然是百人敌虎威。我家少爷若拜公子为师,公子真的会倾囊相授而不心疼吗?”
果然是罗家门风呀,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文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罗鄂生,见他很是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将身体扭来扭去,眼睛不时地有些恼怒地望向罗有财,于是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我与罗鄂生既然有缘相遇,又一眼相中了他,只要他是真心相随,我自然也是有什么本事就一样不落的给他什么本事。所谓师徒如父子,这样的情分,老人家想必是不会怀疑吧?”
罗有财顿时老脸一红,唯唯诺诺半晌,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道:
“这是我山西晋商有名的银票,我家少爷有幸得蒙公子教导,些许礼仪,权作拜师之礼,还望公子收下,以后还当重谢。”
果然是财大气粗呀,文刀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
老实说,这古代的银票他还从未见识过,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张,不好好瞧瞧就太说不过去了。
银票数额不大不小,想来送出之前肯定破费了一番心思。
文刀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将银票还了回去。
“老人家心意我领了,只是这银票你得拿回去。其一,罗鄂生不止这个数,我更是不止这个数。其二,我如果不愿意,就是一座金山摆在我面前也不行。其三,如果我愿意,我富可敌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