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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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辰王气急败坏时,尹金华突然瞪着眼,口吐黑血倒了下去,瞬间绝了生机。



    辰王愣住:“这就吓死了?装死?真死?”



    不弃:……



    谁!干!的!



    “来人哪——”辰王放声大喊大叫。



    几个狱卒急急跑进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辰王的胖手捂住了眼睛:“本王没料到……本王没料到哇,尹金华竟会如此丧心病狂、罪孽深重!闻得他用阴墨刺那邪物滥杀无辜,上至八十岁准备颐养天年的老翁,下至牙牙学语的可爱稚童都不放过……本王、本王忍不住想起了家中长辈,想起了诸位家中新生的宝贝孩儿,一时义愤填膺,竟是忘记了上有国法……居然、居然手刃了此獠……”



    狱卒惊呆了。现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还来不来得及?



    几双惊恐的眼睛望向牢房内——这七窍流黑血的死相,怎么也不像是被“手刃”?



    “咳咳!”辰王淡定道,“开门。”



    狱卒们战战兢兢打开了牢门,就见白胖的辰王挤进牢里,操起剑狠狠在尹金华身上戳了几个对穿。



    “竟然真的死掉了!”辰王转过脸,咬着肥厚的下唇,委屈巴巴地看着狱卒们,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要牢烦几位将我押进宫去面见父皇……擅自杀害了要犯,本王甘愿领罚!”



    有狱卒尿了裤子。



    不弃甩了几个大白眼。



    待这一个戏子王爷和几个苦情狱卒离开之后,不弃从木栅夹缝中轻松钻了出去,进到关押尹金华的牢房,撇着嘴,用尾指刮了刮尹金华那碗荠菜汤的碗底,然后放进口中。



    片刻之后,流下两道黑色的鼻血来。果然汤里有毒。



    不弃耸了耸鼻,将两道鼻血吸回腔子,自语道:“真的比我那一碗好喝。”



    他悠哉游哉地背起手,走出地牢。



    一路上,狱卒对他视而不见。



    不弃出了地牢,走到街边,敲了敲茶摊老板面前的高桌。



    “店家!方才那个送牢饭的,走哪边去了?”



    头顶白巾的茶摊老板惊了下:“嚯!小弟,你哪儿冒出来的?怎地‘滋’一声,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弃大笑:“方才我施了障眼法,你自然瞧我不见!”



    “哦?”茶摊老板有心逗他玩,“那你告诉我如何使这障眼法,我就告诉你送牢饭的去了何处。哦不,小弟,老朽不但晓得他去了何处,还晓得他是谁——你算是问对人了!那小子,我刚好认识!怎样,换你障眼法,你不吃亏的啰!”



    “成交!”不弃重重拍桌,“但,你先说!”



    “鬼头!”茶摊老板嗤道,“我还能赖你不成?不过逗你玩罢了,谁还当真稀罕你的障眼法了?先说就先说,那位小哥,是城东郊何员外身边的贴身小厮,叫小孙的。该你啦!”



    不弃默默记下,嘻笑着,从后脑撕下一张黄表纸来:“喏,你瞧!”



    茶摊老板一看,见那黄表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字——“还我钱来”,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指着不弃道:“妙啊妙啊!可不正是障眼法!哈哈哈哈!好一个障眼法哈哈哈哈……哈嗝!嗝!”



    “嗝!!!人呢呢呢呢……嗝!”



    茶摊老板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空无一人处。



    桌面上,茶摊老板给自己倒好的大碗茶也不翼而飞。



    不弃到了东郊。



    何员外家的院子特别醒目。



    因为那所宅子建在了一片广袤的田野正中间。灰石砌的高墙,圆圆围一圈儿,门头高,门头顶上齐刷刷几排大灰瓦,锃亮锃亮。远远地看,像极了一座坟。



    不弃“啧”一声,摇头不止。



    连鬼都不住这样的房子啊!



    不弃悠然进了院子,溜过半圈,果然找到了那个送饭的小孙。



    在地牢里,不弃并没有太留意他,此刻定睛一瞧,却知道是个好身手的,身形像一只猫,而且天生就适合做刺探、暗杀一类的事情,因为他这张脸平平无奇,见过转头可能就忘了。要是官家发通缉令,照着他的模样抓,恐怕不出十天半月,整个大庆国的监牢就蹲满了人。



    此刻,送饭小孙垂着双手,老老实实站在一身金钱绸衫的何员外身后。



    何员外虽然品味不佳,人却是长得风流倜傥。看上去,说是年近四十可以,说是三十出头也不是不行。



    “你办事,我放心。应当没人认出你吧?”何员外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随手推正头顶的青色纶巾。



    小孙眯了眯眼睛:“北街姓周的茶博士,和我岳父有交情。我见他好像是认出了我,就往他的茶碗中也投了些药。”



    不弃苦了脸,抹掉了眼睛里流出的一行黑血。喝个茶、容易吗?出次门、容易吗!一碗荠菜汤有毒,一碗茶汤还有毒!招谁惹谁了?



    何员外叹息一声:“又是一个无辜的人啊……可惜了,可怜啊!小孙,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世道黑暗,官官相护!尹家势大,又和辰王交好,咱们要是不出手,那龟孙子不出半个月,一准平平安安地放出来,继续作威作福为祸一方哪!”



    “是。”小孙垂首道。



    “咱们这是替天行道。那个卖茶的老周……唉,也算是为了大义而牺牲,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何员外老泪纵横,双手放在了小孙的肩膀上。



    “是。”



    “何!济!生!你又和小厮鬼混!!!”拱门处突然响起尖锐的女声,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白色中衣的女子张牙舞爪扑将过来。



    “夫夫夫夫夫人!”何员外手忙脚乱,“没,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女子揪住了何员外耳朵:“好不容易才把你那干闺女兰不远扔去观里做道士,你,你你,你又和男人好上了!何济生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好一顿鸡飞狗跳。



    “原来是兰不远她干爹?!她的干爹为什么要派人杀铃铛男?怎地又扯到这尊衰神了……”不弃坐在墙头,双手合什,虔诚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少看、少听、少知道、少惹麻烦!这便交差去也!”



    不弃到了天机塔外,突然重重一拍脑门。



    怎地忘了一件事!



    新的金丝木大床倒是送上去了,可是九层塔上还少了两扇窗哪。



    不弃快要愁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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