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的,开脱的话便已脱口而出,暗道不好的项炎才咬了咬牙。他知道此刻撇清关系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可是……
“余下的罪,就由臣一人来承担,臣绝无怨言!”
对于项炎那一时失口所表现出来的关心,朝廷上的重臣并没有多少追究。早在这大半年来,仿佛化身成媒婆的孤袁帝大大小小不知道给多少朝臣赐过婚了,就如同赛安公主与郝申英的亲事一样,众人只道是郝申英主动恳求赐婚,孤袁帝则几乎是连犹豫都无,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以至于当时那轰动一时的项炎与龚城的亲事,早就被众人淡忘了。
但也正是因此,此刻他们被四皇子一提,才看出了当中许多猫腻。
对项炎这拙劣的谎言,一众大臣自然也能看得出来。那什么所谓为了救命之恩,不过是搪塞之词尔尔,若用在平民女子的身上,以身相许的确合理,可龚城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丞相之女,想要什么没有,又怎会将自己的一生当做回报送给救命恩人?
那么她究竟是因何抛弃了项炎,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时间,众位朝臣纷纷左顾右盼的暗暗猜忌着。一旦与利益染上了瓜葛,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变得简单。
望着周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人,龚世忠平静的神色一凛,知道此刻只有自己,才能够及时救场了。
“陛下,此事绝非项炎一人之罪,若真要追究起来,老臣也难辞其咎。其实老臣早便知晓在他二人间发生的事,小女当初不听老臣之言,硬要恳求陛下赐婚,酿下苦果后才惊觉自己所爱乃是郝六公子,奈何大局已定,正悔不当初之时,得知严将军愿成人之美,自始未与老臣通报一声,便鲁莽的违抗了圣赐之婚……”
“事后,小女也为自己当时的一时冲动感到羞愧不已,才会去到那武灵山上,决心一年斋戒,为陛下祈福。还请陛下能够看在小女诚心悔改,与老臣殚精竭虑效忠陛下的份上,能绕过城儿与项炎一命!”
转眼间,这气氛压抑的金銮殿,便上演了一出仿佛小孩子过家家般的一场闹剧,龚丞相的话落,没有大臣出声附和或者质疑,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听清。面无表情的孤袁帝,没有什么动怒的意思,倒是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四皇子。
“现在,誉儿你可知晓了,事实便是如此一回事?”
这太过简短的一句话,听起来多多少少像是一句偏袒的话。可在场众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陛下为了四皇子与龚丞相都能下的来台的话,一直都是草率行事,如此这般,总算感觉到孤袁王朝还有希望……
只是唯有一位清新脱俗的四皇子,张了张嘴好像还想开口反驳点什么,龚世忠见状,额上冷汗都开始渗出一些,匆匆忙忙的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警惕,以及恨铁不成钢。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还是看在龚世忠也是一朝老臣,后面还有一位备受天子宠爱的贵妃的面子上,四皇子默默把嘴闭上了。
眼见四皇子终于不再死缠烂打,龚世忠在无奈之中,悄悄在心底舒出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孤袁帝:“老臣所言绝对属实,可以性命担保,如有任何欺……”
“行了行了。”就在龚世忠话到一半之时,龙椅上的孤袁帝,便摆了摆手,对他的宣誓忠心,兴致恹恹的。
这素来,是这位帝王的一贯行事风格,根本没人起疑,反倒,都是同情的看向那位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四皇子。当然,就他这几斤几两,也许还不配获得这般赞美。
“赦誉,你可知罪?”龙椅上的孤袁帝,目光也同样滞留在四皇子的身上。
“儿臣知罪!”好在赦誉也算有着脑子,没有执迷不改,当即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看他这样诚恳的表现,孤袁帝心中的怒火总算消磨了一半。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戎马一生,亲儿不是愚昧,就是太过精明。他平静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赦珏身上停留了几秒过后,又重回到了赦誉身上。
“错在哪里?”
孤袁帝的话音一落,台下的赦誉便是一愣,先前那眼泪汪汪的诚恳竟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显露了一瞬的惊慌。
他这样的表现,不得不令周围众人纷纷一愣。
这四皇子…该不会是以为陛下也会像放过龚丞相那样轻易的放过他吧……
看着那位还真的如所想中的那般身形稍稍开始打颤,一串串的冷汗从额间不断冒出的四皇子,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一众大臣们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儿臣就是错了。”时隔半晌,赦誉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而这几个字眼,几乎就像是从他牙缝中强行挤出来的……
这下就连孤袁帝也无语了。
如此猜测着,众人在相视一眼后,齐刷刷地看向了龙椅上的人,那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的目光,就像是在表示着他们会将四皇子的智力其实有些障碍一事守口如**的。
感受到下面传来的一排同情的眼神,孤袁帝彻底的无奈了。
……
许多常人尚未醒转的清晨,不知疲倦的雀鸟还在高歌,一缕晨光照常射进了精美的菱花窗里。
灯火通明的大殿清香袅袅,外貌摆设虽没有相邻的其它宫殿那么的奢华不已,却异常温馨,甚能给人一种家的恍惚感。
穿戴整齐的婢女,早早便毕恭毕敬的候在了门口。
一位光看服饰便知比她们等级要高的仕女折着微步,端着由金铸成的脸盆而来,挪步至了梳妆台前。
一双纤纤素手,渐渐从月白色精美的衣袂中探出,拾起了盆中的绸质脸巾,缓缓挪到面上。
镜中的美人朱唇未点,素面朝天,依旧无法遮住典雅气质,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