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那种特殊的时代,就算是三军统帅,也不一定都有兵权。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这个道理,无兵权的统帅如同临时外聘的项目经理,一锤子买卖,打完仗就又是光杆司令一个,部队也好,部队的财产也罢,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有一个头衔。有兵权的统帅,比如赵长垣这种,相当于在公司里有股份的执行总裁。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潘竹青不是个糊涂人,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对方说漂亮话奉承他,他总还得硬着头皮接着:“钟大人您实在是过奖了,晚辈天资愚钝,只不过凡事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罢了,也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容忍晚辈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
钟公公笑着说:“诶,您看您说的,皇上偏偏就是看中您这点,才将那监军的重任交给您啊!您现在可是皇上眼中的头一个啊。”
即使综上所述,潘竹青这胳膊还没能扳过赵长垣的大腿。可监军这新花样,却也是皇帝老家伙加在赵长垣头上的一顶实实在在的紧箍咒。俗话说的好,君王枕畔确实不容他人酣睡。
潘竹青对他没完没了的奉承有些不耐烦,干脆给他来了个回马枪:“钟大人如今也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晚辈差点忘了恭喜您。”
“诶,不敢当不敢当。若不是那童纤不争气,哪儿有钟某人的今日。”言下之意,若没有他潘竹青,也不会有钟某人的今天。
潘竹青扬了扬长眉,笑着说:“那咱们就为了童纤的罪有应得,来干一杯。”
潘竹青更加疑惑:“这和那丫头有何干系?”
钟公公依旧将声音压得极低,可总算把事情的原委说的清清楚楚:“皇上的头痛病越来越重,太医们束手无策。前些天,郑太医向皇上举荐了这位傅雲姑娘,说她是什么名医之后,隐世奇才。这才……有了今日钟某这一行。”
潘竹青听罢,扬起的长眉不由自主的松了开去。“原来如此。”
“不过潘大人,这傅雲跟赵将军一家,到底有何渊源?”
“为何这么问?”
“钟某想摸一摸这姑娘的底,怕今后无意中冒犯哪位神仙。”一个无权无势连半个亲人也没有的姑娘,既不是赵雄的小蜜,也不是赵长垣的偏房,却在赵府里过着近似小姐般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钟公公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来说,摸不透的人,往往是最值得注意的人。
潘竹青望着眼前半空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说:“对此,晚辈只有一句忠告。”
“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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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冒犯了这位姑娘,就等同于冒犯了赵长垣那位宝贝夫人,您明白了么?”
“明白了。”钟公公连连点头,他深知一个道理,宁可得罪赵长垣本人,也不敢得罪他那个宝贝老婆。“那么钟某人今后对这位姑娘是敬而远之,还是……”
潘竹青没做考虑便很干脆的告诫他:“一个姑娘家独自进宫也不容易,钟大人还是多加关照的好。”
“钟某心里有数了。”
宴请结束以后,潘竹青便将钟公公送到他下榻的驿馆里,随后,他才带着辛劳了一天的疲惫坐马车回到府邸。
下了马车,刚准备踏上台阶,他便警觉的发现左侧黑暗中似乎有一道目光正投向自己。无需转身,他便知道了来人是谁。那股让他觉得舒适安逸的幽香,随着初冬的夜风阵阵向他侵袭而来。
他摒退了车夫,独自走向黑暗中翘首以待的身影,当迎上那双热切却迟疑的目光时,他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在这儿?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傅雲顾不得他的不满,无奈而又恼怒的说出自己的困扰:“潘大哥……皇上……召我入宫……”
潘竹青面色沉静如当晚的冷月:“我听说了。”
“我该怎么办?”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惶恐,紧张和怒气布满她原本清冷的面庞。
潘竹青很少见到她如此失态,心里也清楚她这种复杂情绪的缘由。抬起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温和的劝慰道:“你不必担心,皇上不过是想让你去替他诊治头风。你尽力而为便是。整个太医局都没办法,你就算治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不想见那个人。是他亲口说我爹和我都是贱民,也是他亲手把我爹赶出太医局的。”
“我爹这辈子都没做过坏事,一心只知道治病救人。他侮辱我不要紧,可是侮辱我爹,我无法释怀。如今他要我回去给他治病,我就得回去吗?凭什么?我不甘心!”
“我若是再治不好他,他还要怎么侮辱我?”
“我不去。”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语气越来越重,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可发泄完之后,随之而来的那一阵死寂又让她有些后悔。她口中声讨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自己不过是个蝼蚁般生存的庶民,而站在她面前,听她大倒苦水的人,即使在她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归根结底,也是个需要仰仗皇帝鼻息度日的臣子,他又能如何?
谁知道潘竹青在安安静静的听她发泄完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即态度认真的说了句:“你若真不愿意,我替你想想办法。”
“当真?”傅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潘竹青微微点头:“我尽力而为。”淡淡的一句承诺,却似乎有着千斤般的力度,让傅雲焦躁不安的内心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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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男子,冷若冰山,却让人无法不信服。
“多谢潘大哥!”傅雲满心欢喜,满腔感动。在她看来,无论结果如何,有了潘竹青那句承诺,她即使走入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了。
潘竹青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淡淡的说:“我送你回去。”
副雲侧过脸,指了指街角暗处的马车:“其实,玥玥在等我。是她陪我来的。”
潘竹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辆宽敞的马车周围杵着几个腰圆膀阔跨马提枪的军人,铁甲鳞片,手中缨枪,在月色下散发着森冷的寒意。他心中不由的暗赞龚玥玥这女子实在是非同一般的精明。她从前出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阵仗?想必她也是怀疑傅雲当日的灾祸并非意外。最后,他满意的点头说道:“那我看着你上车。”
马车在潘竹青的注视下缓步启程,渐渐没入黑暗中,见不到半点颜色。但潘竹青依然在原地站了很久。
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脑中其实毫无章法能够帮助傅雲。但不知怎的,看着一个女子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由忧转喜,破涕而笑,把自己的去留放心的交给他,竟让他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喜悦。
这时马车里的龚玥玥也由衷的赞叹着潘竹青的非凡魔力:“哇哦,潘大帅就是厉害,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我们愁肠百结的傅美人儿满心欢喜的回来了。”
傅雲也不是个扭捏的姑娘,高兴便是高兴,那一抹浓浓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边不愿褪去:“他说,他会替我想办法。”
“我就说他有的是主意。”龚玥玥得意于自己今日的坚持,若不是硬把傅雲给拉出来,恐怕这姑娘现在还在屋里哭着呢。“对了,你有没有问他,皇上到底为啥召你进宫?是想让你做皇后吗?”
傅雲哭笑不得,这臭丫头两句话之后就开始不正经的毛病简直没得治了。“去你的!你才去当皇后呢!总是没个正经!”
可她还是小瞧了龚玥玥的节操下限。“有机会我就试试,来个后宫龚妃传。”说完,小妮子笑得无比得瑟。“到时候,本宫就让人把潘竹青剥光了洗洗干净,五花大绑给你送了去。”
“我会把你这话告诉你家相公,让他撕了你这张破嘴!”被对方无下限的荤话臊了个大红脸的傅雲,如今也只能搬出赵长垣来修理她了。难怪杜若桐动不动就要撕了她的嘴。
可龚“皇后”对傅雲的警告丝毫不在意,反倒厚颜无耻的拍着自己的脸蛋笑着说:“没事儿,有你这双巧手在,肯定能帮我缝的比现在还美。”
傅雲拿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再无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傻笑。可最后,又想起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烦恼:“我如今到真希望自己这手是废了的。”
龚玥玥见她脸上又浮起愁云,只得敛起笑容,关切道:“怎么了?”
“皇上召我进宫,是为了让我替他诊治头痛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