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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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墨恒走后。



    张学颜感觉李成梁和李如松都憋着一肚子的话,但很显然自己不适合打听或旁听,所以也起身告辞了。



    剩下父子俩。李如松便开始抱怨:“父亲大人,你为何对水少保如此客气?”



    李成梁带着责备的语气,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作为一名高级将领,必须时刻保持镇定,切忌狂躁不安。”



    “可是父亲,你怎能答应水少保的无理要求呢?让咱父子三人在众将士面前给一个死人,而且还是女人磕头认罪,那以后我们在辽东还如何立足?有何脸面领军作战?”



    “你弟弟在他手上。”



    “那又如何?若弟弟知道,肯定也笑话父亲软弱。如果在京城我们顾忌水少保还情有可原,可在辽东咱何需惧他?更何况他得罪了首辅大人,有没有机会回京还真不好说。依我看,不如在辽东将他……”李如松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你懂什么?一点都沉不住气。”



    “哎!”李如松一甩手,抑郁难平,深深叹了口气。



    “我跟你说,第一,你弟弟在他手上,咱必须确保人身安全。若真将水少保逼急了,他可什么都干得出来。这一点,首辅大人都担心,提醒我需要提防;第二,你知道吗?首辅大人的四公子在他身边。”



    “什么?”



    “张简修也来了咱辽东。”



    “张简修?就是首辅大人的四儿子?”



    “对。张简修一直在水少保身边。咱第一次与他们见面时,那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张简修,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水少保身边又是另外一位年轻人,我怀疑就是张简修乔装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乔装?反正咱们也不认识他。”



    “首辅大人根本不让张简修来辽东,是他自己偷偷跟来的,为此还与首辅大人弄别扭。咱是不认识张简修,可有一个人认识他,他肯定怕被认出来。”



    “谁认识他?”



    “你忘了戚大帅吗?戚大帅可是他家的常客。”



    “张简修与他父亲闹别扭,那就是说他与水少保站一条线上?”



    “不仅站一条线上,而且水少保是他的崇拜的偶像。”



    “那上次回信中,首辅大人为何没有提及这件事?倘若那晚突袭战中他们没有侥幸逃脱,那岂不是连张简修的命也给断送掉?”



    “是好险。”



    李成梁点点头,继而话锋一转:“不过,首辅大人说,即便真的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也不会怪罪我们,怪只怪张简修年轻识浅死不听劝,执意前来辽东。”



    李如松道:“首辅大人肯定也只是嘴上说说,天下哪个父亲不爱惜自己的儿子?就像父亲大人,担心弟弟在水少保手上有什么闪失,所以无论什么要求都答应,已经完全不顾及面子和尊严的问题了。”



    “那有什么办法?”



    “三天后,难道父亲真要咱三个在众将士面前下跪磕头认罪?我可先申明,绝对办不到。”



    “必须先保证你弟弟安全再说,具体情况到时候再看。”



    “哦?父亲的意思是,先将弟弟弄到手,然后至于跪不跪……”李如松两眼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



    回来的路上,水墨恒与水蛋并辔而行。



    心情很不好。



    想着李成梁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几个重大的决定都出自张居正,但谈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的猜测已成真。所以对于水蛋问的几个问题几乎都回答不出来,比如:



    “张先生怎么会这样?”



    “哥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哥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很铁吗?



    “他真要阻止哥回京?天上人间怎么能离开哥呢?”



    “他就不怕陈太后治他的罪吗?”



    “……”



    水墨恒能够给出的回答是:“许多都是真的,或许先生觉得我在京城是个多余的人吧。”



    说到“多余的人”,水墨恒不禁想到自己穿越的身份,自问:“难道我真是一个不能融入历史而显得多余的人?



    “哥,有这么糟糕吗?”



    水墨恒本想回答:“有,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但又不想打击水蛋的信心,也不相信自己真是一个“多余的人”。



    所以信心满满地回道:“没有。咱现在不好好的吗?等三天后接回冰如,便立即回京,向皇上和太后禀明一切,自然雾消云散。”



    “哥,那你如何面对张先生?”



    “是他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我。我又不怕见他。”



    “哥,虽然我脑子很笨,可也能理解张简修的心情,难怪哥这次约李成梁不带他来。”



    水墨恒微微叹了口气:“回去也别提张先生的事儿,免得他夹在我与他父亲之间,心情难受得很。”



    “知道!”水蛋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哥,张先生这么做,皇上作何感想?”



    “皇上?”水墨恒又叹了口气,“你没听李成梁说吗?皇上也许还不知情呢。”



    虽然这样回答水蛋,可水墨恒心里不太乐观地想着:“即便皇上知情,他也并一定会采取什么措施。张居正之所以如此大胆地作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正是猜中皇上也抱有同样的心思,否则他一个人得面对多大的压力!”



    两人回到泰宁部落。



    水墨恒将三天后的事一说,大家立即兴奋起来。



    尤其是张简修,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大哥,你给李成梁那孙子选的两条路太解气了,我真想马上能看到他们父子三人跪下磕头认罪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兴奋劲儿很快消逝,因为都想到接到陈冰如让李成梁李如松李如柏下跪磕头认罪后怎么办?眼下就这么几十个人,不可能请求蒙古鞑子去壮大声势,那万一李成梁他们不让走咋整?



    而且,约定的地方还是广宁城:李成梁的地盘儿。



    正因为有这些考虑,所以李如柏听到这个消息后笑了,似乎水墨恒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让我父亲跪下磕头认罪?”



    “让我哥哥跪下磕头认罪?”



    “让我跪下磕头认罪?哼,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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