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爱之深 责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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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公公,这是?”



    奉先殿的管事牌子附在冯保耳边小声问。



    “还是别问了。”



    冯保摇头叹气,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他一会儿朝奉先殿里头望望,一会儿朝大门处望望,想着这会儿除了水墨恒和陈妍是,谁来都不好使。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他们到来。



    倒是把孙海等回来了。



    孙海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到冯保跟前。



    “人呢?”冯保紧急地问。



    “他,他没说要来。”孙海气喘吁吁地回答。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冯保咬牙切齿,虽然他将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低,可谁也能听出他的愤怒与不安,“你是不是脑袋硬砍不掉啊?”



    孙海也听出了奉先殿里头哭泣的人是太后李彩凤,加上又见冯保等人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更是感觉自己完蛋了,不过水墨恒交代他的话一直记着,心惊胆战地禀报道:“冯公公,水少保虽然没来,但交代了一句话……”



    “什么话?”冯保迫不及待地问。



    “他让您先稳定李太后。”



    “稳你个头!”冯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得容易,她都不让咱们进去,怎么稳?”



    “这,这,这不是我说的,是水少保说的。”孙海赶紧解释。



    “滚——”冯保两眼一瞪,“别在这儿碍眼了,滚回曲流馆,准备挨罚吧。”



    “是。”孙海只得哈腰转身,刚跨出一步,由于紧张害怕,还重重摔了一跤。



    “没用的东西!”冯保非但没去扶,抬腿就是一脚踢,又将孙海踢了个四脚朝天。



    孙海忍痛,连滚带爬,出了奉先殿。



    因为奉先殿的管事牌子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急于了解事情真相,弱弱地问:“冯公公,那位不是皇上的贴身侍应吗?怎么吓破胆儿似的?”



    冯保失措地搓着双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这事儿肯定包不住,李太后昨晚都愤怒地说了一句“真想废了你这个皇帝”,此刻又哭得如此伤心,还怎么包?势必要惊动朝臣。但面对奉先殿管事牌子,觉得还是不要自己说出来的好,所以只是预测地说道:“恐怕将有大事儿发生啊!”



    这么一说,管事牌子更想知道,可又不便继续追问下去,只能皱起眉头自己冥思。



    突然,冯保吩咐道:“你去宫外看看,水少保和陈太后来了没?”



    “谁?”



    “水少保和陈太后。”冯保瞪了一眼,实在是着急。



    “哦,哦,哦。”管事牌子连连点头,转身而去。只是如此一来他更加纳闷儿:“这得多大的事啊?怎么还要请他们进宫?况且这个点儿天还没亮呢……”



    ……



    大概刚入卯时,水墨恒和陈妍是赶到。



    这已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一前一后,两乘轿子飞快地抬到奉先殿门口。从打头一乘轿子里走下来的是陈妍是,后头轿子是水墨恒。



    他们俩到的时候,李彩凤还在哭泣。



    水墨恒冲陈妍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行,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冯保。



    三人前后进去。



    李彩凤依然跪在隆庆皇帝的牌位前,双手掩面而泣,却由于过度悲伤,不知道身后来了人。



    陈妍是轻轻走到她身边,也在拜褥上跪下了。



    李彩凤这才察觉,一看是陈太后和水墨恒,登时更觉伤心,哭得更加厉害了。



    发生这种事儿,陈妍是的心里本来就紧张,李彩凤悲声一放,加上奉先殿这诡异的气氛,让她更是不知所措,顿时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直滚而下。



    水墨恒生平最怕女人的眼泪了,也不知该怎么劝,看眼下情形估计还得让她们发泄一会儿。



    确实过了好大一阵子,陈妍是才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喊了一声:“妹妹!”



    李彩凤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抬手撩了撩粘在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凄惶地问:“昨晚的事,姐姐都知道了?”



    “知道了,孙海来过天上人间。”陈太后回道。



    “姐姐,咱养下这样的轻浮浪子,真是没脸见列祖列宗啊。”李太后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



    “妹妹,”陈妍是一边擦眼泪,一边轻声抚慰道,“来时我与他沟通过,事情或许并没有妹妹想的那么严重。你如此自责,依我看,是不是太过分了?”



    “姐姐,钧儿发生那样的事,我的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却不抽出去……”



    “妹妹,钧儿已经长大成人,喜欢哪个宫女,将她纳了不就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搞得如此紧张?”



    “姐姐说得那么轻松,难道你忘了咱夫君是怎么死的吗?”



    一提到沉迷于酒色最后死于顽疾的朱载垕,陈妍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但只能长叹一声,然后抚慰道:“妹妹,咱应该相信钧儿比他父亲强,如今开创出万历中兴的盛世,人人都称赞他是个称职的好皇帝!”



    “是啊,我一直这么企盼。可是,他从前做得好,并不代表以后做得好!这些年来,姐姐不是不知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咱离开乾清宫的日子里,他背着我做了不少荒唐的事,只不过都是小试牛刀,我装作不知,没与他计较罢了。可这才大婚不久,便作出这种胡天胡地的事,怎么让人放心啊?”



    陈妍是又道:“怎么说,钧儿这是初犯,咱做母亲的人,还得宽容原谅他。”



    李彩凤当即厉声驳道:“初犯就如此大胆,若不严加惩戒,往后翅膀长硬了,谁还能管得了他?”



    陈妍是不由得一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妹妹这样直捅捅地反驳她的话。



    李彩凤受了刺激,悲伤过度,也没察觉。



    沉默了会儿,陈妍是才问:“既已发生,那妹妹打算怎么办?”



    “我昨晚便跑来这里,祷告列祖列宗,请求他们原谅我,并支持我的主张,我决定废了钧儿的帝位!”



    “绝对不可以。”陈妍是断然言道。本以为那不过妹妹昨晚一时没过脑子的气话,水墨恒也是这么判断的。没想到过了一晚上,她仍是这个主张,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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