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见他脸色甚是沉重,感觉张鱻的情况肯定是不乐观:“郑太医,情况如何?你就直说吧。”
“张鱻脸上的伤倒无甚大碍,调养一阵子就会好,但左腿一处大骨严重错位,加上没有及时纠正,恐怕以后很难恢复,下半辈子估计要指着拐杖走路了。”
郑国回答完毕,继而好奇地问:“水少保,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不是天上人间值守处的小主管吗?怎么伤成这样?莫非还有敢在天上人间打架耍横的?”
水墨恒嘿嘿两声笑,意味深长地回道:“某些人是在试探我的忍耐底线啊。”
“谁?”郑国追问。
“我。”旁边的黄飞立即接道。一来他认为确实与自己有关,二来也不想扯出锦衣卫。
其实,水墨恒一方面也的确指向黄飞和张鱻,但更多的是指向殳芃和锦衣卫。
“你?咋如此狠心呢?”郑国瞅了黄飞一眼,感觉对方眼神里有股狠劲儿,虽然眇了一目,尤其脸上那几道疤痕,一看就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很有故事的角儿。
水墨恒道:“郑太医,这阵子就麻烦你操点心,让张鱻住进这里调养吧,若他不听你的吩咐指唤,直接告诉我。你尽管用药,至于他的生活,我自会派人来料理。”
郑国点头。
交代完,水墨恒又冲黄飞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去看看吧。问他有什么需要,给安排一下。”
黄飞应声而去。
郑国将声音降低几分:“水少保,在你身边,通常不是大帅哥就是大美女,可你为何要留一个面相如此丑陋的人呢?”
“郑,太,医——”水墨恒虽然带着几分和颜悦色,可故意将声音拖得又重又长,“请记住你的身份和来这儿的目的。”
“是是是,我不该多问。”
水墨恒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有水墨恒的嘱咐,郑国也不敢怠慢,立即将张鱻安顿好,并千叮万嘱:不可做剧烈运动,不能让伤口浸水,不能吃鱼吃蛋吃辛辣的食物等等……
一说到连鱼都不能吃,张鱻登时郁闷了,喃喃地道:“鱼都不能吃?那还不如死了算逑。”
“你若敢不听不遵守,我立即禀告你家主人去。”
“成成成,我听还不行吗?不过,一天总得让我吃一顿鱼吧,不然我真会憋死的。我若在你手下死了,嘿嘿……”
“滚。”郑国没得商量。
“鱼汤总得让我喝一碗吧?”张鱻装出可怜的样儿。
“别说鱼汤,就是鱼味儿都不能闻。”
“切!”张鱻见话不投机,索性一抬手,外加一个白眼,“懒得跟你说,就好像我吃鱼会死似的。”
“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还敢在我面前提那‘死’字?”
“去,怎么不敢?阎王爷才不会收我呢。”张鱻摆出一副傲慢自得的姿态,“不信你与我打赌啊。”
“给我闭嘴!”黄飞的心情可没张鱻那么好,见他态度轻佻,当即呵斥一声,然后冲郑国拱手道:“这小子一向方头不劣,说话没大没小的,请郑太医多多包涵。”
“我走了。”郑国拂袖而去,不敢多看黄飞一眼。
留下两人,场面立马儿凝重起来。
彼此沉默了会儿。
“主子他?”
“主子他……”
不约而同开口,一个想问,一个想说。想问的自然是张鱻,想说的是黄飞。
别看张鱻刚才与郑太医又是恳求,又是调侃,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从黄飞的神情中,已经看出来自家主子水墨恒的不高兴。即便不从黄飞的神情中判断,想着主子都没有进来直接离去,也表明了这一点。
黄飞幽幽言道:“你想问什么,先问吧。”
“头儿都向主子交代了?”
“哎——”黄飞深深叹了口气,“主子比我们知道要多得多,我们以为能瞒住他,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我们以为私下里背着他,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可我们错了,不仅帮不到他,反而给他造成麻烦。”
“也包括这次?”
“当然。”黄飞点了点头,“其实主子早有打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我们的担心纯属多余。”
张鱻不明所以地问:“那为什么主子明知咱门子与锦衣卫有激烈的矛盾,他却一直隐忍不发,似乎找不到处理的绝佳方案呢?”
“主子深不可测。”
“这个,我举双手赞同。”
“所以,他的眼光与经验要超越咱们好几百年,但凡咱们能看到的能想到的,在他眼中都是小儿科。”
“好几百年?”张鱻觉得不可思议,更准确地说是不能理解。
“这是主子刚刚亲口所说,莫非你还怀疑不成?”
“不是怀疑,是真心觉得主子超越咱这个时代的人太多,不说他年纪轻轻便开创出天上人间的盛况,单说他的战斗力,其实平时不见得比我们训练得多,可为何拥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呢?我一向非常自信,自以为身手了得,但昨晚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什么叫作力不从心。”
“说起这事儿,我就生气,昨晚锦衣卫临时变卦,你为什么答应呢?”黄飞板着脸。
“当时我也斟酌再三,可最后还是选择答应。头儿也别担心,我这不还活着好好的吗?”张鱻继续刚才的话题,“主子曾几次以一人之力对抗二十名锦衣卫,没有一次锦衣卫占到一丝便宜,而我昨晚却如同身临绝境九死一生,毫无还手之力。可见主子的战斗力是多么地可怕,不仅仅是经验和眼光超越咱几百年啊!”
黄飞突然道:“感觉主子心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
“啥?”张鱻一惊一乍。
“哦,不是感觉。”黄飞又立即纠正,“这个主子自己刚也说过。”
“惊天大秘密?什么大秘密?”
“既是秘密,哪能轻易透露?我也不知道。你就好好调养吧,主子说了,等你康复,准备接受惩罚。”
“怎么惩罚?”张鱻看起来倒有几分失落,“主子都不来见我,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或许是咱伤了主子的心吧?两次背着他做自以为是的事,结果越来越糟。”黄飞说着,又不自觉地开始叹气。
“咋还越来越糟了呢?”张鱻不明白,“虽然咱背着主子确实不应该,但咱不也是为了他好吗?日后锦衣卫也许真的不招惹咱们,与咱冰释前嫌握手言欢呢。”
“哎——”黄飞这一声长叹,就像是把一颗心要叹出来般,“比起主子,咱还嫩得多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