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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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彩凤瞬间变换脸色,让朱翊钧愣了愣,更加觉得娘亲怪怪的,言行举止与往常大不一样。



    “来,说呀。”李彩凤嘴上温和地催,心中实则非常着急。



    “娘,说什么?”



    “就是立誓啊!”



    “哦,”朱翊钧点点头,然后离座,举起右手,作立誓状,一本正经地道,“孩儿此生定当孝敬娘亲和母后,善待忠于我大明王朝的臣子,否则叫我天诛地灭,做不成皇帝。”



    李彩凤当即纠正道:“钧儿孝敬我和你母后,这个不用说,我相信你能做到,主要是善待忠于我大明的臣子,而且要点名说清楚,不能这样含糊。来,钧儿,再说一遍。”



    “是,娘。”朱翊钧只得重新再来,“孩儿今日在娘亲面前立下重誓,定要善待忠于我朝的臣子,尤其是大伴、先生、张先生,若有半分违拗之心,叫我天诛地灭,做不成皇帝。”



    言辞铿锵有力!



    这回态度认真至极!



    李彩凤舒了口气,但一颗心还没落定,所以并没有立即让朱翊钧回坐,而是盯着他:“钧儿,今天的话你要记住。”



    “娘,我记着哩。其实不用立誓,孩儿也知道要对他们好。他们个个都衷心为我,我又怎会恩将仇报,对他们不好呢?若真这样,岂不让天下人笑我是个昏君?”朱翊钧振振有词道。



    “好,钧儿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来,把手放下,坐。”李彩凤一激动,眼眶居然噙满泪花。



    朱翊钧重新落座,唯唯诺诺地望着娘亲,弱弱地问:“娘,是不是孩儿这次在夺情风波上的表现,令娘亲感到不满意?尤其是没有完全遵从先生之意?”



    李彩凤摇了摇头:“夺情一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况且你的所做作为,只是遵循我的心意。”



    “那娘为何突然让孩儿立誓呢?”朱翊钧虽然立了誓,可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减去半分。



    李彩凤解释道:“让你立誓,是要你记住:人要懂得报恩,不可忘恩负义。你高兴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让你身边的人也高兴。千万别像观刑那日,如此严肃的事情,你怎么能一边看一边笑呢?而且还惹得冯公公泪流满面?”



    这个理由显然不是很充分。



    好在朱翊钧也没打算继续刨根问底,乖乖地坐在旁边不再吭声。



    冯保一直在外头候着。



    只是李彩凤刻意交代,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所以猜想她娘儿俩要说什么私话,唯有躲远。



    如此一来,也不知道东暖阁里发生了什么,听不到李彩凤和朱翊钧说话的声音,冯保心里感觉不踏实。



    可也不敢凑近去偷听。



    对李彩凤,他可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直到听见李彩凤站在门口两声呼唤,才小跑进东暖阁。



    “冯公公,坐。”李彩凤抬眼示意。



    “谢太后!谢万岁爷!”冯保在对面一把椅子坐下。



    “我与姐姐、水少保商议过,决定将大农庄建在通州方向的通惠河沿岸,至于具体的位置和面积大小,钧儿你下旨给内阁,让他们尽快勘测定夺。姐姐的身子一向不好,难得有这么一个美好的愿望,咱们尽最大的努力为她实现。”



    “明白,孩儿马上知会内阁。”



    “冯公公,你有什么意见或想法?”



    “太后英明!”冯保毕恭毕敬地答道,“只是动工兴建的资金,奴才听万岁爷说,太后决定一半要从国库中调拨,此情恐怕……”



    “这个冯公公无需担心。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被他否了,他也觉得不妥。所以,兴建的资金,一半由我和钧儿出,另一半由他自己出。”李彩凤回道。



    “哦,奴才这就放心了。”冯保当即承诺,“既是这样,那到时候奴才也尽一份绵薄之力,希望太后笑纳。”



    “冯公公难得有这份心。相信他也会接受,我代他谢谢你。”李彩凤浅浅一笑,与刚回来时的神情已大相径庭。



    冯保暗自高兴,想着这样无疑与水墨恒的关系又可加深一层,只是仍然猜不透刚才李彩凤为何要让自己出去。



    李彩凤交代完,便起身回寝殿去了。



    朱翊钧松口气。



    冯保的心还悬着,正想如何旁敲侧击咨询一下李太后刚才对皇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料朱翊钧先行开口,紧盯着问:“大伴,你有没有在娘亲面前告状或诉苦啥的?”



    冯保吓得一激灵,两腿哆嗦,跪了下去,慌忙辩解:“奴才跟着万岁爷,能有什么苦?告什么状啊?”



    “你起来,我又没责备你的意思。”朱翊钧两眼一瞪,“别被娘亲看见了,又说我欺负你不尊重你。”



    这么一说,卧槽,冯保的心跳得更快,吓得冷汗直冒,勾着头哭丧着脸,哪还敢起来?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触犯了皇上?莫非这就是李太后将自己支开的原因?



    “大伴,你起来。”朱翊钧用命令的语气,又重申一遍。



    “是,万岁爷!”冯保这才战战兢兢地起来,仍不敢拿正眼瞅朱翊钧,弱弱地道,“万岁爷一向对我很好,将我当作家人一样,怎么突然说欺负、不尊重,这从何说起?”



    尽管声若蚊蝇,可朱翊钧还是听清了,皱眉道:“我猜想大伴也不会这么做,那日在午门城楼上观刑,大伴流眼泪,也不是因为我责备你,大伴自己都说了,是因为高兴激动。”



    冯保心里一咯噔,不过心中大概有了一个基本判断:“想必是水少保在李太后面前提及这一茬儿,然后李太后训斥了万岁爷一顿。”



    应该是这样的。



    可冯保不敢当面问。



    朱翊钧眉头上的愁容并未消散,喃喃道:“奇怪,为何娘亲突然要我立什么誓呢?”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娘亲的解释,心中的疑惑便解开。



    “什么?太后让万岁爷立誓?”冯保一怔,表现出足够的兴趣与惊讶。



    “嗯。”朱翊钧点点头。



    “那,不知太后让万岁爷立什么誓言呢?”冯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娘亲要我善待大伴,还有先生、张先生,包括所有忠于我大明王朝的臣子。”



    冯保听了冷汗一冒,又是“噗通”一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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