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邵先生尚未接到通知呢。
可是赵雍的话清清楚楚传进了邵先生的耳朵,赵雍就是知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从赵雍“镇定自若”的表情上看,也可推断出他确实知道不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否则,眼珠子不要瞪出来?
只是,从时间上推断,完全不可思议。
只见赵雍扬起手中的笺纸,谑意地笑道:“关于这件事,在荆州城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赵某不知道谁捅到京城的,但另一个邵先生早已告诉我全部事实,所以无需邵先生操心。”
说完这句话,赵雍又带着挑衅的目光,阴沉沉地补充道:“你是哪个冒充的邵先生?莫非想借此要挟我赵某人不成?劝你不要玩火自焚。这里可是荆州城,小心你有来无回。”
邵先生听得一头雾水,漂洋过海的思绪一一闪现:
“我是冒充的邵先生?”
“另一个邵先生?他又是谁?”
“要挟?玩火自焚?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
最后懵逼地盯着赵雍。
他本以为只需凭借一张笺纸,便能将赵雍唬住;不料没将赵雍唬住,赵雍反过来吓唬自己?真特么的不是味儿!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在没有摸清来龙去脉之前,不能轻易发火。
而赵雍则表现得越来越镇定。
刚见到笺纸上那十几个字时,小吃了一惊;可现在,他用完全敌意的眼神盯着邵先生,怀疑眼前这个邵先生很有问题:不就是想要挟我吗?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想到这儿,赵雍甚是得意,活像一只战胜的大公鸡,在那儿抖动着翅膀,耀武扬威起来,只听他继续揶揄地说道:“邵先生,无话可说了吧?”
“阴谋被揭穿,不知是啥滋味儿?”
“哈!哈!既然如此,那赵某人不奉陪了。”
“反正邵先生旁边有美人为你斟酒,你就慢慢享受吧!”
“哦,对了,时候也不早了,邵先生别喝得糊里糊涂,不懂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哈哈……”
说完,将手中那张笺纸揉成一小团团,使劲儿地往地上一甩,拂袖而去,可刚跨出没几步,赵雍又转身回来,带着威胁的口气,森然地说道:“赵某觉得有必要,再提醒邵先生一句,这里是荆州城,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招摇撞骗惹是生非,否则后果很严重。”
“咱们走!”赵雍一挥手。
“哼,真特么晦气!”詹师爷愤怒地瞪了邵先生一眼。紧紧地跟在赵雍身后,小声地说道:“此人形迹可疑。”
“派人盯着!”赵雍小声吩咐。
“明白。是否需要?”詹师爷点点头,然后目露凶光,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顺天会馆里的那个邵先生可有动静?”赵雍没有给予明确的指示,跳向他自以为需要警惕和防范的、真材实料的“邵先生”。
“暂时没有。”詹师爷谨小慎微地答道。
两人刚走至客堂的门口。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大脆响。听得出来,是一支喝酒用的青花玲珑瓷杯,被摔得粉碎,似乎溅了一地。
赵雍和詹师爷不禁一怔,正欲回头瞧瞧是怎么回事儿。耳中又飘进四个字,声音极其的尖锐刺耳:
“混账东西!”
那是出自邵先生的口。
四个字里的愤怒之情,自然不可名状。
赵雍和詹师爷驻足,轻轻转身,只见邵先生气得脸色铁青,正站在餐桌前面,凶巴巴地瞪着他俩。邵先生身旁的两名歌女,也吓得缩作一团,战战兢兢的样。
“赵—雍—”邵先生嘴里又喷出两个字来。
无需看他杀人的目光,那愤怒之情,即便听也不影响判断。
赵雍一愣,心想你特么敢直呼本府的名字?
詹师爷更是奇怪地、凶狠地瞪着邵先生,心想你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有毛病啊?
“你是在喊我吗?”赵雍指着自己。
“难道这屋里也有另外一个赵雍吗?啊?”邵先生恨归恨,怒归怒,可气势上完全没有输给赵雍和詹师爷,口气咄咄逼人,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似乎那是与生俱来的优势。
“放肆,没大没小的东西,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詹师爷看不过去,抢上一步,大声呵斥道。
啪!
一声脆响。
詹师爷绝无防备。
即便有所防备,那速度快得也让人无法闪躲。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来历尚不明确的邵先生,竟敢当着知府的面儿,而且在知府的地盘上,去帼知府的心腹师爷的耳光呢?
谁能想到?
但事实就是事实。
詹师爷挨了邵先生重重的一记耳光。
“你?你竟敢动手打我?”詹师爷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如果此时他的目光能杀人,邵先生肯定死了不止一千遍。
“滚一边儿去。”
邵先生的眼神犀利无比,从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让人戳心,听了就像胸口被他射了一冷箭:“你丫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条可怜的狗而已。我邵某人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摔酒器;
直呼赵雍的名字;
而且带着愤怒和鄙视;
扇詹师爷的耳光,当着赵雍的面儿;
还骂他是条狗,完全不将詹师爷放在眼里……
摔得有底气;
打得很干脆;
骂得很嚣张;
没有任何胆怯之心。
没有任何凝滞之象……
这个邵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凭什么?
詹师爷顿时傻了。
赵雍一下子也完全懵逼了,怔怔地望着邵先生,心头飘过无数种可能。尽力保持镇定,最后平静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现在才知道问?”
邵先生却用逼视的眼神,轻佻的语气,骄傲地说道:“为什么进门那会儿不问?这会儿问,你不觉得有些晚吗?”
赵雍此生,何曾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即便是水墨恒,似乎也不及眼前那人的威势。就像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要围绕着他转一样。沉吟片刻后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邵先生哼了一声:“我邵某人好心请你来饮酒,你不赏脸不肯就坐也就罢了;还编出一个邵先生欺骗邵某,我仍然可以不追究。可你竟然出言唬我、奚落我?”
说完,邵先生也学着赵雍的方式,阴沉沉地补充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作死的节奏?后果很严重。”
“你到底是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