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仅仅是因为拆了荆州城的大学士牌坊?正如他们所言,那可是荆州城所有官民的精神支柱。
如此想来,要在荆州城待上半年以上,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做生意的素来崇尚和气生财,哪见过几个主动找茬儿的老板?分明就是发泄心中的愤懑,打击外人,以收当地民心……
陈冰如气咻咻地道:“莫姐姐,这些人怎么都不讲理呀?”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不用怕。”莫颜嘴上打气说着鼓励的话,心里却忖道:若世上的人个个都讲理,那坡芽村便不会灰飞烟灭了。
“你们倒是跑呀?为什么不跑了?”老板冲过来。
不过瞬间功夫,一帮人将莫颜和陈冰如围在中央。
“我为什么要跑?”莫颜反问道。
“对,偷了东西,你们也跑不了。”
“我们没偷,那支簪本就是我的。”莫颜本能地退却一步,一手护着陈冰如,一手护着兜里的金发簪。
“哼,一堆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陈冰如带着几分鄙夷,恨恨地嚷道。
只是她话刚一说出口,七嘴八舌的反驳声、奚落声纷然杂至,似乎都相信老板的话,认定她俩就是偷了东西。
“弱?姑娘讲笑话吧?”
“能跟着水少保,鬼才相信你们是弱女子呢?”
“偷了东西,便乖乖地交出来,否则我们告官去。”
“要不将水少保找来对质,我们荆州城的人可不怕他。”
“……”
陈冰如捂住耳朵,一副不耐烦极不愿听的样子,突然“啊”地一声尖叫。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冰如哼的一声,带着几分挑衅的味儿,不屑地道:“本姑娘知道,你们心中怨恨我们将大学士牌坊拆了,誓将我们赶出荆州城。哼,本姑娘偏不走,看你们能奈我何?”
不提拆大学士牌坊一事还好。这一提,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不走?没门儿!”
“天天找你们麻烦,烦不死你!”
“你们走哪儿我们跟哪儿,就是不让你们清净!”
“哼,看你们又能奈我何?不信走着瞧,看谁扛得住!”
“……”
莫颜见他们一个个凶光毕露,像是尚未开化的蛮人,拉着陈冰如的手:“咱们走,别跟他们啰嗦。”
“想走?没那么容易!”老板上前,直接拦道儿。
“让开!”莫颜轻斥一声。
“有本事从我们身上踩过去呀,识相的快把簪交出来。”
“那好吧,本姑娘就站在这里,看你们还能把我吃了?”陈冰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动也不动,傲然挺胸矗立。
场面一下子凝滞了。
“来呀?”
“不来吃我是吧?”
“那本姑娘可不陪你们玩了。”
“瞧你们这帮臭男人。莫姐姐,咱们走。”
陈冰如又哼了一声,双眉飞扬,瞅着一头黑线的老板,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来!”突然,一名看似十分泼辣的妇人排众而出,扬起大巴掌。
陈冰如心中一警。
男的不怕,不代表不怕女的。
女的比起男的,更善于胡搅蛮缠不讲理。
并且女的与女的撕逼,通常是越不要脸的胜出几率越大。
眼看那一巴掌就要扇在陈冰如的脸上。
只见人群中一道黑影一闪,犹如鬼魅似的,横在妇人与陈冰如之间,伸手将妇人的巴掌架在半空中。
脸上四道吓人的伤疤,眇了一目。
正是黄飞。
他一直暗中跟随莫颜和陈冰如,对她们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哎呦呦……”
“快放开老娘!”
“你个杀千刀的,痛死了!”妇人咧嘴,痛得直叫唤。
黄飞轻轻往外一拨,将妇人扯到一边儿,挺直严肃地站在两位姑娘面前,活像一尊保护神。
人群中亦有了反应——
“哦,我认得。”
“这个人也是水少保同伙儿。”
“拆毁大学士牌坊,他也参与其中。”
“那我们还等什么?竟敢先动手?揍他丫一顿再说。”
“上!”
两名壮汉摩拳擦掌,冲了过来。
只是,他们低估了黄飞的实力。
就在他们高举拳头时,黄飞侧腿,一个横扫,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便趴在地上。简直就是,秒干。
群情立刻激愤,场面登时大乱。
纷纷将心中的不平之气发泄到黄飞身上,一个个恨不得将他揍成肉酱,大打出手。
……
水墨恒和沈振赶来时,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双方皆有受伤。
莫颜和陈冰如尚好,毕竟是女子,除了几个婆娘,也没大男人冲她们出手。而几个婆娘,莫颜尚能应付过来。
黄飞可就没这么幸运,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吃了多少脚踢,脸上衣服上斑斑血迹。
只是就他的狠劲儿,完全可以想象,冲他出手的人,个个也绝逼好不到哪儿去……
“住手!”水墨恒大喝一声,刺破长空。
“水大哥!”
“水大哥!”
莫颜和陈冰如高兴地叫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只要水墨恒到来,天大的事情都能轻松摆平。
“水少保来了!”
“他来了又能怎滴?”
“哼!难不成咱还怕了他?”不买水墨恒账的自然大有人在,只是格斗终究停止下来。
刹那间。
一分为二,眈眈相向。
一边是水墨恒等人,一边是激愤的商户和民众。
陈冰如恨恨地数落道:“头一次见过这等人,简直就是无礼,无稽、无情、无耻、无赖……”
水墨恒见两位姑娘不碍事儿,而黄飞也只不过是皮外伤,皮外伤对他来说,压根儿不叫事儿,于是心安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有人要劫色呢?看样子不是哈!”
陈冰如白了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说笑?”
水墨恒的笑意不减,反增三分,嘿嘿道:“哎呀呀,我说什么来着?逛街还得拉上我吧?你不听,看,由八定是因为保护你们,才会受伤的吧。”
“回去我们自然知道感谢他,你先将眼前那帮泼皮无赖解决了再说。”陈冰如没好气地道。
“现在你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泼皮无赖吧?我跟他们比起来是不是显得又高尚又可贵?”
“去,死不要脸!”
“莫颜,为啥起的冲突?”水墨恒问。
“因为那只金发簪,和咱的簪一模一样,冰如不过好奇地看了一眼,询了下价,老板硬要说我们掉了包,出言诬陷,并带着一帮人拦截,不让我们走。”
莫颜简单描述一番,接着又补充道:“他们就是恨透咱拆了大学士牌坊,所以故意找茬儿的。”
水墨恒心中有数,点了点头。
可因为他与沈振的出现,本就激愤的商民更加躁动:一个是拆大学士牌坊的领头人,一个是查税催税的恶魔。
可谓是荆州最痛恨的两个人。
此刻站在一起。
商,民,还有隐匿其中的官,岂能轻易息事宁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