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倒玉三分看眼力、七分靠运气,林周运气一向不好,干了五六年也没捞着什么宝贝,没房、没车、没存款,新三无主义就是他的现状。
但今天,当那块不起眼的黑石被切开的那一刻,他感觉祖宗十八代积压的气运全都灌在自己这个不孝子身上。
一块玉,从石中出,通体洁白,荧光环绕,正面刻有山川,背面刻有河流,摸在手中,比婴儿的肌肤还要细腻、比少女的脸蛋还要滑嫩,而且更惊奇的是,白玉和包裹它的黑石不是一个整体,两者交接处有明显的裂纹。
“莫非是件古物……”
从石头中切出古代玉器这种事极少发生,但凡出现必定是绝世珍品、万金难求。
想到这里,林周只感觉脸颊发热,心脏像装了马达一样咚咚跳得厉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终于轮到小爷发达了。
林周长长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狂喜,小心地把白玉剥离出来,抄在手里,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一股灼热感从手心爆出,林周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掌。
白玉落在地上,而后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就像一颗缩小的太阳,散发出一道又一道白色光波。
光波向四周扩散,照亮了狭小的房间,也照亮了那张震惊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周喃喃自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白色的光芒中,正面的山川不断变大,背面的河流不断变宽,仿佛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山川拔高,上有飞鸟翱翔于天际,下有走兽徘徊于丛林;
河流蠕动,有鱼儿冲出河面溅起点点星光,也有孤舟泛湖、倒映出晚霞美景。
林周越看神色越呆,心神被白玉吸引,不自觉地抬起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世界。
下一秒,世界消失了,林周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暗淡,白玉变成黑石,微风吹来,化为粉末絮絮落下。
两天后,市警方的死者名单上多了一条新信息:
性命:林周
性别:男
年龄:……
……
死因:心脏休克
……
……
与此同时,在一片繁荣的农场里。
咳咳咳咳!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屋门推开,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的白人老者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呼唤道,
“少爷,少爷……”
耳边的低语唤醒了床上的青年,青年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瞳孔没有焦点,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尽是茫然与困惑。
“太好了,少爷你终于醒了,实在太好了,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叫医生。”
老者匆匆地来,匆匆地走,青年扭过头,看着消失的背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名字,
“道格管家!”
“为什么我会记得他的名字?”
林周满脸茫然,举目四望,昏暗的房间,古老的家具,巨大的座钟,泛着青漆的玻璃,窝在墙角处的老式钢琴,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诉说旧时代的气息。
“有些不对劲!”
林周揉揉脑袋,入眼是一双修长的手,这双手的手指是如此修长,肌肤是如此洁白细腻,就像女人一样。
“这他娘的是我的手,不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出错了。”
林周表情大变,连忙把手伸进被窝里,在胯下抓了一把,感觉到坦克般的厚重感时,莫名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东西还在……”
他一边说着话,一遍轻轻拍着脑袋,脑袋昏沉沉的,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慢慢地,随着第一缕记忆浮出水面,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仿佛秋日草原上的一丝火苗。
轰!
无数画面汹涌而出,想炸开堤坝的大河,顷刻间就占据了整片意识海。
林周痛苦大叫,脑袋要炸开一样,
一幕幕画面,一段段信息,如万花筒一样不断在脑中浮现,熟悉的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托尼·莱特!
乔治亚洲,
1854年,米国!”
“mmp的,居然穿越了。”
林周满头大汗,表情极其复杂。
上辈子总听人说,穿越是件好事,但身为当事人,他感觉一点都不好,脑袋疼,胸口也疼,身上缠着绷带,四肢虚弱的动都不动不了。
显然,在他穿越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遭遇了可怕的创伤。
林周缓缓地吸着气,闭上眼睛,开始梳理脑海里的记忆片段,花了数分钟的时间,终于从琐碎的记忆画面里整理出一些基础信息。
托尼·莱特,生于1837年,现年17岁;
父亲尼斯·莱特,民主党人,州议员,威尔逊种植园的拥有者;
母亲安娜·克里斯,英国人,身上有八分之一的英国皇室血统,
除此之外,家中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安迪和一个亲妹妹莉安娜……
“没想到还是一个富二代。”
林周挣扎着坐起来,伸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银镜,眼前一阵恍惚,熟悉的黑发黒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镜中的青年眼角细长,眉目英挺,面容十分秀气英俊,和青年版的“小李子”有八分神似,只不过面色实在苍白,像久病不治的病人。
“这就是我!”
林周放下镜子,沉默无言,上辈子他父母感情不和,离婚后又纷纷再婚,并都有了新的孩子,作为双方婚姻的遗留物,林周在两边都不受待见,还好有爷爷奶奶,全靠了他们,自己才能安稳长大。
可没想到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没报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林周靠在床头发呆,短时间内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没过多久,屋门打开,刚刚离去的老管家带着一名挎着药箱的医生急匆匆地走进来。
“少爷,福特医生来了。”
他说的是英语,口音晦涩又绕口,跟后世的发音相差很大,古怪的是,林周却能听懂,他看了那名医生一眼,一段信息从脑海里冒出来,
多纳·福特,现年37岁,参加过美墨战争,退役后回到乔治亚洲,凭借军医的经历,成了莱特家族的私人医生。
“托尼,胸口还疼不疼?”
林周木然地摇头,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别的名字称呼。
“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一句话被福特医生重复了两遍,他走到床前,打开药箱,拿出剪刀、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林周胸前的绷带挑开,见伤口周围的红肿有所消退,心里不解的同时,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的命保住了,自己的饭碗也保住了。
殊不知,自从托尼·莱特被巨狼袭击后,身为莱特家族的私人医生,他面临的压力有多大。
三人说了会话,福特重新包扎伤口,便起身离开,道格管家也跟着走了出去。
身体的虚弱不断消耗着林周的精力,眼皮打颤,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许久,随着主意识消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片段一点一滴地浮现出来,林周二十多年的经历、托尼·莱特十七年的记忆,两者不断交融、汇合,
性格、爱好、意识、情感、认知、感悟……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塑造,以林周为基础,融合成了全新的人格意识体。
这个人,既是二十一世纪经历过社会洗礼的青年玉贩,也是19世纪天真浪漫、富有文艺气息农场主少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