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一走就是整天,直到他回来,佟锦还是没能走出忠勇王府一步。
佟锦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晚饭也没吃,早早地就进屋躺下了,曼音就一直守在门外,待得兰青回来,曼音迎过去,“王妃近来心情不佳,但心里顾着王爷颜面,今日并没有做出硬闯之举。”
兰青不由苦笑,“你这是在怪我。”
曼音连忙跪下去,“婢不敢。”
兰青挥挥手,“起来吧,想了一天,我也觉得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够好……最近我的确有些忽略她了。”
这种“忽略”,并非是见面的次数减少了或者不愿意搭理对方,而是一种习惯性的放心,一走来,这么些年佟锦都是自己事自己作主,什么时候让人担心过?你管她多,她反而不愿哩!基于这个原因,有什么事兰青都随她去做,这是对她的一种放心,也是对她的一种支持,在兰青心里,没什么事能难得倒她,久而久之,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很坚强,不需要他过多的呵护。
不过今天,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是理解错了。
只要是女人,都需要别人的呵护,尤其对方是自己的丈夫。如此想来,他对她的照顾,着实不够。
自他们重逢后,除了她坐月的那段时间外,他一直都没在她的身边,把她只身留在京城,把她送入深宫内院,虽说她因身份之故不需要面对后宫中的嫉恨陷害,但如何与人打好关系,也是生存的重要法则!她与六宫嫔妃相处,与永兴帝周旋、还要面对外界的压力与质疑,这些事、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背负。
而他回来后,一直在密室内养伤,忠勇王府的一切事宜都是她在张罗,他一直以为她不说,便是无事发生,却忘了他在面对困境之时,同样不愿她去担心从而隐下一切。曼音说她近来的心情就不好,而他却只看到了她昨日的恼意与今晨之怒,细说起来,却是他对她关心不够。
步上石阶,兰青轻叩门扉,房门却应声而开,竟是根本没锁。
兰青推门而入,屋内没有点灯,眼前视线一片昏暗。
“锦儿?”他轻唤了一声,许久过后,才得到内室一声模糊的回答。
兰青进得内室,见内室中也是朦胧一片,便自行到桌前去点烛火。
佟锦靠在床边,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待跳动的火光照亮兰青的面容,她无声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皇上不是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么?怎么还总召你入宫?”她像以往一样,略带不满地抱怨,绝口不提今日之事。
兰青心怀歉意,见她如此,更是心疼,顺手拉过她道:“今日我去找了你父亲,与他说了柳氏一事,他为震怒,已将柳氏送回娘家了。”
听着他的话,佟锦笑笑,“嗯,这样也好。”
“锦儿。”兰青看得出,佟锦并非是真心高兴,紧握她的手道:“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将你关在家里。”
佟锦的眼眶热了热。
她都忘了她花费多久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要去怪兰青,说服自己他都是为了她好,说服自己,别再耍性,有些事情,气一气也该过去了。
佟锦是深刻反省了的,虽然她的恼怒另有原因,但起因全在柳氏身上,为了一个柳氏而坏了他们夫妻感情,一万个不值!
“也是我……冲动在先。”她低下头,算是为之前的态举动道了歉。
兰青松了口气,笑道:“你不怪我就好。”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个狭长的木盒,递到佟锦手中,“这个是……”
佟锦接过来,打开便见盒中躺着一枝精美的金步摇。
“这是给我的?”
兰青点点头,又急道:“你若不喜欢,我明日再给你买。”
佟锦失笑,“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会不喜欢?”
这个……大概算是道歉礼物了吧?佟锦感觉到他紧张的心,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他们,心里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柳氏这一页,最后终于小有波折地翻了过去,佟锦再未提过这件事,每天照常做着以往的事,兰青也不再久留于外,再忙,总会抽出时间来陪佟锦吃饭,礼物更是不断,更会趁难得的闲暇带她出城去转转,一时间,他们夫妻甚至成为家族和乐的楷模。
不过曼音却知道,佟锦近来的笑容是越来越少了。
以前的佟锦,总是乐呵呵的,不管在外还是私下,好像没什么事难得倒她,如今却是撑得很辛苦一般,她就见过佟锦独处时骤然敛去的笑脸,眉间也时常轻轻地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有几次,曼音都想打探一下,可佟锦根本提不起精神和她说话,有一次问得狠了,佟锦竟心烦地赶她出去,放在以前,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
佟锦倒也明白自己最近有些烦躁,她想不出原因,便都归究在孔梦云身上。
孔梦云饮下毒酒一事,已过去有大半年了,虽然现在孔梦云形同软禁,但佟喜果如当初许诺的那样,与她照拂有加,是而除了自由,孔梦云的日应该不算难过,不过近来,久未传讯过来的佟喜差人到刘长空的铺里留了封信。
以往佟喜传讯,都是直接差人过来,她二人是姐妹,现在又有了亲家关系,走动一下实属平常,所以佟锦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十分意外。
信的内容却是没有提到佟喜自己,而是提及孔梦云。孔梦云自毒酒一事后便被所弃,不过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休离或是再做什么进一步的举动逼迫于她,可最近受人挑拨,竟将囡囡送入宫中抚养,孔梦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被软禁后更是视为人生唯一的安慰,如今母女分离,实在痛不欲生,可对她的哭求无动于衷,孔梦云无奈之下绝食相抗,竟也不加理睬,如今孔梦云折腾得只剩半条性命,却难以再见一面。
这样的事,已属府秘闻,所以佟喜才没有给人留下话柄,而是采用了比较稳妥的方法传出消息,她的人没有来过忠勇王府,将来就算有人发现这封信,信中也只是写了有关孔梦云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她。
佟锦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简直怒不可遏,捏着信纸就要冲出门去,可未到门前,便停了下来。
她能做什么?这么贸然冲上门去,见不见得到孔梦云还两说,更会打草惊蛇,想让她们母女团聚便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对于孔梦云,佟锦心中早有建议,这样的日过下去,有何含义?不过孔梦云不是她,除了囡囡,还有一大家要顾,牵扯大,而大周历代也从未有过妃自请下堂一说,更别提她不能确定孔梦云对的感情,说是伤了心,那也得有心可伤,这颗心是不是还牵挂在身上,着实不好说。
佟锦这段时间一直提不起精神,加上这件事,更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佟喜的信到了没几天,佟锦还处于一筹莫展的状态之中,刘长空再登门,同样行色匆匆。
“主,又有一封留信。”
佟锦连忙接过,拆了封着火漆的信封,入眼的娟秀字体却是让她心中一紧。
这是孔梦云的字。
孔梦云在信中并未提及府的字眼,甚至连名头及落款都欠奉,只说自己与夫家近来争端频频,离心已定,望佟锦全力相助。
望着“离心已定”四字,佟锦吊着的心终是能放一放,同时,又为孔梦云无比伤怀。
若非走投无,伤心至,孔梦云岂会写下这样一封信?可见她如今的处境,已是到了万分艰难之处。
收到这封信后,佟锦收拾心情,将近来所有莫名的不快都抛于脑后,又安排下人,出去打探情况。
孔梦云的信中并未提到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可佟喜的信里却直言是有人挑拔,虽然佟喜的有意提及让她显得有些另有目的,但为了孔梦云能安然脱身,佟锦也是要去调查一番的。
回报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人意料。
派去府借由探望佟喜而打探消息的人未能带回丝毫有用的消息,甚至连佟喜的面也没能碰到,出来招呼的是府另一位入府多年的良娣,只说佟喜有了身孕,不宜再操持家事。至于其他的,府里的人嘴严得很,硬是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能打听得出来。
如此看来,佟喜的日同样也不好过。
当天晚上,佟锦第一时间与兰青说了这事,又将两封信都交给他看,兰青看罢后,沉吟良久,与佟锦直言道:“孔家世代为官,是为忠义之臣,如今恐怕就算孔梦云愿意下堂,孔家也不会同意的。”
佟锦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如果孔梦云能向娘家求助,又岂会给她写信?不过这事想让她坐视不理,那是绝无可能的。
看到佟锦决绝的态,兰青叹了一声,“你且别忙,我托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身后挑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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