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不要紧,马达顿时哈哈大笑。
再看李心娘和云儿早已经是羞红了脸。
“二郎啊,你的建议不错吗。五百贯买两个小妾,也是不错的买卖啊。”马达一面笑一面说。
“恭喜大官人了。”王二光笑嘻嘻的拍马屁。
李心娘扑通跪在吴押司身前,哭道:“押司,奴誓死不做妾。请押司给奴做主。”云儿也跟着跪下,看着吴押司。
“马大官人,这恐怕是不符合律法吧!”吴押司说。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这不是强迫的事。但是让她二人到我宅上去做奴婢,这个总是合法的吧。”说话间,马达眼睛一刻也不离李心娘和云儿。
“这个……”吴押司看看马达,又看看李心娘,叹了口气,“实在没钱还,做奴还债倒是可以的。只是这五百贯,按照奴仆当前的工钱每年三十几贯计算,她二人每人做奴好几年才能还清。”
马达哈哈大笑,笑的很开心。
“不行,一天也不行。”刘永过来拉起李心娘和云儿,虽然自己气弱体虚,还是把二人挡在身后。
“行不行可不是你说的算。”不知什么时候,王尔光跳到了刘永身前。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滚开。”刘永一声大喝,随后便喘息急促,脑子里似乎更加昏沉。显然他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云儿赶紧问他怎么样。李心娘也是满脸关切,心疼自己的小叔子。刘永硬是提起一股劲儿,摆摆手示意没事。
马达使了一个颜色,王二光灰头土脸的退下。
“你不让她们去给我做奴婢还债,那就请二郎把五百零六十九贯钱还给我。”马达说的很平淡,但是很有力量,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债主。
刘永心里愤愤不平:“在我活着的年代,欠钱的都是大爷。现在就是没钱,看他能怎么着!”后世的他没有尝过被人追债的滋味,只是听说有很多老赖欠债不还,活的还很潇洒。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赖账,欠钱不还的人。在他的心里信用至上,这也是他创业之前给自己立下的规矩。可此时,刘永眼看着李心娘和云儿就要被带走,急的他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刘二郎,你怎么不说话?”马达问。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钱,你就要拉人了?”刘永没好气的问。
“那是自然。我就问你现在到底有没有钱还。”马达的声音也冷下来,脸色变得阴沉。
“没有。但是你也别想拉人。”刘永回答的很干脆。
马达几声冷笑,对吴押司道:“吴押司,你可都听到了。那我可要硬拉人了。”
刘永和李心娘还有云儿一齐看向吴押司,却见他缓缓的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马达冷冷的看着刘永等人,沉默片刻后轻轻一挥手,身后两个奴仆走了上来就要抓李心娘和云儿。刘永用尽全身的力气护住二人,一面喊:“走开,走开,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两个奴仆要抓,刘永在前面护着,小不点儿英英在最后面,紧紧的抓着妈妈的衣襟,惊的小脸儿通红。一时间,几个人做起了老鹰捉小鸡的孩童游戏。
“没王法的是你。”马达发怒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把她们带走。”刘永以怒对怒,坚决护着李心娘和云儿,却感到眼睛有些花。
两个奴仆碍着有衙门里的人在,也不敢对刘永下手。这才让刘永暂时护住了李心娘和云儿。
“吴押司,是不是该请二位官差出手了。”马达见刘永毫不示弱后说。
吴押司呆了一呆,对着两位衙役点点头。
衙役们得到上司命令,一起冲上来,一个扭住刘永,另一个就去抓李心娘,两个奴仆一起去抓云儿。一瞬间,刘永三人便全都被控制起来,唯独剩下小英英吓的哇哇大哭。
刘永一听英英哭的悲惨,胸中悲怒交迸。也不知道了那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衙役,跑过去抱起了英英。英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面哭一面浑身发发抖。
那衙役又要上,但看到孩子哭的可怜,就在刘永身前顿住了脚步。刘永看到了衙役腰里的刀,不假思索,趁其不备,伸手便抽出来,几步挡在门口,横刀身前。
“我看你们谁敢把她们带走。我就和他拼命。”此时,刘永狂怒的近乎歇斯底里了。
看到刘永的眼里布满血丝,怒火烈烈,众人都是一惊。李心娘和云儿更是为刘永担心,担心他刚刚醒来,不要再因为愤怒而伤害身体。
“吴押司,这刘二郎可是要抗法啊!”马达把皮球抛给了吴押司。
吴押司定了定神,道:“李明,张刚,上。”
那个持刀的衙役下冲了上去。刀光一闪,当,一声脆响,刘永手里的刀被打在地上。趁着刘永惊慌之际,另一个衙役冲上去,抢过小英英,使刀的衙役一个相扑便把刘永按在地上。刘永的脸颊便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马达却哈哈大笑,王二光跟着一起笑。红花总得绿叶衬,可他似乎比主人笑的还要开心。
别看刘永生前很普通,他却是一个不受屈的人。此时被人压着,感到一种强烈的屈辱感,随之强烈的反击之意顿然而生。他卯足了劲儿,竟然把头抬起来数寸。
这一幕,看的马达等人瞠目结舌。李心娘和云儿虽然被刘永的英雄气概感染了,但更多的还是是为他担心。要知道,按着他头的人可是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别说是刘永这样大病初愈的病人,就算是个强壮的汉子此时恐怕也难以反抗。
那衙役也吃了一惊,手上便加大了力气。一个往上抬,一个往下按,一时间竟然僵住了。但也只僵持了片刻。刘永毕竟身体虚弱,能把头抬起来,全凭着一股不屈服的蛮劲儿。
砰,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刘永只听到了几声李心娘和云儿哭喊大叫,便失去了意识。
眼前的黑暗里,他仿佛又听到有人隐隐约约的对他说话:“冷静,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谈,做一笔对自己划算的买卖。你因我而死,对我有恩,从现在起,我的意识就全在你的脑袋里了。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接着刘永便有了意识,只觉的脑中翻江倒海的痛。痛的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随着叫声的消失,他的脑子顿时又不痛了,而且空明清澈,仿佛一觉醒来,看到柔光漫洒的清晨,舒畅无比。
然后,他的心一下平静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伤心痛哭的李心娘和云儿。心里顿生感动,有这样两个好女人为我哭泣,我一定不能辜负她们。
这时,便听马达说道:“吴押司,多谢了。”吴押司道:“这是吴某分内的事,何言感谢啊。”马达道:“那好,改日我请押司和知县大人吃酒。我们走。”
然后,看到两个奴仆拉着哭喊的李心娘和云儿就走,那衙役怀里的小英英伸着手哭喊着叫娘。那凄惨的淘号之声,听着让人心肝具碎!
“慢着。”刘永喊了一声。
奴仆稍一住脚,就听云儿狂喜般的喊道:“郎君没事,郎君没事了。”接着便是李心娘带着笑的哭声。而马达却道:“别理他,给我走。”
“等等,我还有话说。”刘永继续喊了几声,马达才停住脚。
“刘二郎,有什么话快说。”马达显得不耐烦。
这时,吴押司本以为闹出人命,正心惊胆战,却看到刘永没事,赶紧借机让那衙役放开刘永。刘永站起来,去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叫了声马大官人。这时他对马达改口,为的是表示尊重。从而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又道:“就算你带走我嫂子和云儿,那也要把账算清楚不是?”
“吴押司方才不是给算的清清楚楚的吗?”随着刘永神色语气的缓和,马达也不再强硬。
刘永指着太师椅,示意让马达坐下,马达稍微迟疑片刻坐下去。
“有什么话快说,我没工夫和你扯闲。”虽然马达的语气缓和了,但还是摆足了债主的架子。
“大官人稍安勿躁,小弟也只是想请吴押司好好算算,即便是我嫂子和芸娘到贵宅上做奴还债,那也至少也要有个确定的期限吧。还有,她们到了贵宅上具体负责什么工作,是不是也要讲清楚呢?”
“我打个比方啊,如果你让她们去干男人干的活儿,那工钱是不是就要多些呢?即便是不干男人的活,或是做脏累的活计,是不是工钱也要多呢?工钱不一样,对于还债来说,做奴的时间长短那可就不一样的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刘永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头头是道,反倒让屋里的人看呆了。
李心娘频频点头,心里想她果真没有看错人。而以前隐藏在心底的崇拜之情也可能就源于此。
云儿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方才刘永还被怒火冲昏了头,歇斯底里的要和人家拼命的!可一转眼就变成另一个人,淡定,礼貌,风度翩翩。看的她心里又是惊又是喜爱。
其实,此时大厅里的人看刘永的想法大致是和云儿差不多的,都为刘永的瞬间蜕变而惊异。就连狗仗人势的王二光都在心里忍不住默默的佩服刘永。
吴押司脸上露出微笑,心里暗想:“如此看来,这刘家有救了。”
马达也是惊奇,呆了半晌,忽然露出笑脸儿,道:“啊,也是,二郎想的比我要周到的很啊。好,那就请吴押司再给好好算算。”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吴押司身前,拱拱手。
“那大官人准备请二位娘子做什么工呢?”吴押司问。
“嗯。”马达皱了皱眉头,“嗯,也没什么,就是端茶倒水,打扫房屋。”
“哦,那就是说做是寻常的活计了。”吴押司说。
马达笑了笑,说道:“不过,她们想要尽快的还债,选择重活儿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大官人,我不希望嫂子和云儿太过劳累。”刘永说着,看了一眼李心娘和云儿。她们倒是表现的很坦然。其实,他们三人都知道,去马家做奴是躲不掉了。而刘永的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刘永顺便对拉着李心娘衣襟的小英英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小英英随即便笑了,大大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刘永。眼里的意思是刘永在就安全。
“那好,就请吴押司按照当前奴仆薪酬的价格给算一算吧。”刘永礼貌的对吴押司拱拱手。
不知道什么原因,刘永一下便入乡随俗了,似乎古代的礼仪和谈吐他都会了。他想:“也许这个脑袋里还残留着那个死去的刘永的一些潜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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